【奇世界 · 神异录系列】
3、
《卜算子》其二
黄风生，花都人，固寺村卜者。少时读于镇一中，二年即为肄业生。非留居务农，而终日出入神祠。
越数年，寓内忽置香炉，堂供神道，为人占卜。村人笑曰:肄业生何以为卜者耶？黄不弗为意，阴嘱邻友，其印堂乌色，三日必有血光之灾也。友未信，转日即忘。二日后，闻村人赴镇夜饮，归时不慎，驾车误入沟壑，额触边木，血流满面。友忆前言，异之，入黄所，白所闻。黄曰:此定数耳，吾早知矣。友始信其能，大相传播。由是，信者云集，声名远扬。
每有问卜者，笃恭入堂，合十跪于团垫，聆敬若神。堂内不设电类，止烛火数盏，昼夜长明。黄坐堂中，盘膝入定，桌前巨烛明灭。问卜者白所求，黄时有问询，知其所欲，则闭目演算。十甲曲长如钩，算时指甲交接，锵锵然有犀利声，闻之生畏。
俄起，燃香叩拜，口中念念有词，十指运算如飞，锵锵声不绝于耳。惊异间，复归于寂，堂中悄然，止闻香烛燃。黄默然片刻，曰:汝勿虑，此乃定数，不久即验也。
问者曰:何以至此？
黄曰:无他，人皆有命。势未至，坎坷徒劳。势至，则顺风顺水也。汝运交在即，非人力可阻。然不可骄妄，亦步亦趋可也。
问者默祷自投，已毕，出厚钞示其诚。盖财运不交，所求甚慰也。
问卜者意足而退，后者随之登堂，络绎不绝，恒有排队而候者，令人称奇。无论所卜何如，皆出金以诚。厚薄无非，而绝无空手者。无何，黄据此益富。数年，去旧舍，兴土木，终成固寺豪奢。
吾师天安先生，为其同窗。黄少时就读，与先生善，尝借宿先生所，同榻而眠。
某夜，晚课归。先生早息，梦中忽闻杂声，意黄未眠，曰:何未睡？莫忘晨课耶。语毕，无言。朦胧中，视黄打坐床头，月光自窗入，银辉溶其身，仿如神佛。先生异之，阴窥其行。须臾，四周皆梦，万籁俱寂。
少间，黄启唇曰:谨遵师命，吾师且去。语细而尖，声如蚊蝇，迥异平时。突然，一物落于怀，黄拈之，似巫符。默诵数遍，忽送口中，吞咽入腹。
先生愕然，不明所以，欲起而诘之，始知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双目可转，大急，强之，更僵，呼之不能出，如鲠在喉。大骇，心中波涛汹涌。
少倾，黄注目，讶之。遂念念有词，双手抓先生臂，强曳起。如此三番，黄面上汗出如浆，念咒更疾。俄而，先生身轻如絮，扑绝。良久始苏。
诘黄，对曰:吾阴阳眼，能见鬼神也。曾梦天神，传我卜术，此我之道也。
先生意其诳语，而昏昏欲睡，嘱其早眠，勿忘晨课。
无何，黄辞读，师生皆惊奇。先生始知其不妄。
先是，黄私语先生曰:文非我道，不日将辞读。亦非汝之道也，然须结业而始矣。
先生不知其所以然，研诘之，笑而不语。后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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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02
戊戌年正月十五 作于莲城
元宵莲城
灯火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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