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这种花不能插在花瓶里,也不能捆扎成束,样子比较单薄,气质不够高大上,无法采之送人。
她们只会成群结队地燃烧成一片蓝色的,紫色的,红色的火海。因数量引起了气势上的惊人,无穷无尽,多得令人目眩。
开在荒地上,荆棘上,山路两旁,空谷的心上,遗落在杂草丛中,在枯枝败叶间点缀,开在桃心的叶子上。并无桃李般的花枝,玫瑰般的高贵明艳,桂花般的香气袭人,因此随意地俯身开着,没有摇曳生姿的体态,一朵朵显得格外寂静无声,无足轻重。没有复杂的花盘,一眼看清,像一把把撑开的油纸伞,纯白色的像无染的新娘。
牵牛花总是要开花的,无论开在哪里,斜坡平地或深处。不是我们选择了环境,而是环境选择了我们,一切事先安排。在路边的荡上灰尘,倾倒垃圾的地方爬满了垃圾堆上,远望像一片燃烧的怒火,近看是一只只单薄的花朵。形似喇叭而无声,身轻如无,无名却在活着的每个清晨盛开着,风吹过时花浪滚动。
从豪情万丈到默默无声的理想,从热情滚烫到淡然处之的人生。最后像一片牵牛花开着在清晨里,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平静无争,无欲无求,不悲不喜,不再卑亢,生活的地方再也不需要舞台。
简单始终沦为欲望的奴隶,情绪始终因他人他事而复杂多变,我们的人生被太多外在的东西捆绑控制,变得沉重不堪,步履匆匆失去了在风里唱歌的心态和每天醒来的快乐。唯有名利为世人所追捧,淡泊等待智者的超脱。
像我们这样微不足道的人有太多,像她们这样的花确实是很普通,是这种安安心心,心安理得的普普通通。谈不上质朴的心灵,只是生命从内心的激流归于安详的舒展,从逃离挣破到寂静归来,从沦陷在梦中到随情适意。
夏天或秋天,废墟或荒原,生命短暂地拥有最美的时光。没有呻吟地枯萎凋亡,没有任何形式的告别纪念,牵牛花总是会盛开的。为生命盛情,至死方休。
我观牵牛花,君子如水淡然没有异味。
2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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