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月十瑟瑟的日子里,一帮企图用撸串找寻人生意义的三无青年就这么又凑到了一起,一句“生日快乐”成了每次吃喝的官方祝酒词,也不知道城市的哪个角落里谁才是寿星。也就是这天让我记得了他。
陈嘉俊,一个爱哭的男孩。
打哈欠时眼泪会偷偷地跑出来,切洋葱时你会代替洋葱流泪,被窗外飞来的篮球砸中倒地的你一并流下的也是眼泪,但这都不是哭泣。如果说人的笑点可以五花八门,那么一个人的泪点自然也不会太缺乏想象力,陈嘉俊的泪点就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记得那天还没到8点,第二波加菜还没端上来,张晓迅就又开始了他的既定表演,像报菜名一样报着自己最近睡过的女人们,早些时候哥儿几个还会调侃下他,“晓迅啊,这个月又睡了几个姐姐啊?上次12个,这个月看来是少了嘛,你小子不会是不行了吧……”说着说着就开始哭的晓迅也就让我们有些麻木了,这套连环拳也让我们慢慢懂了晓迅的破罐子破摔,而晓迅的前女友也并没有应了扶苏的那句话,“如果你很想要一件东西,那么就放他离开,等她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永远拥有她了”,她自然是没有再回来。晓迅哭到中场的时候,张力的室友过来了,貌似是没带钥匙回不去了,也就被我们扣了下来,毕竟听晓迅哭着实没什么意思。
他就是陈嘉俊,不太会喝酒但并不腼腆娘气,眼看是回不去了也没有再做推辞,加了个凳子,也就坐下了。毕竟是大力的室友,听说是北方人,性子很直,并没有太过浓重的交际气味,虽不能算是和我们臭味相投,但也算聊得愉快,没过一会儿,场子也就恢复正常了,晓迅还是一个人在边上,吹着泡泡喝着酒,我们在一旁唠的欢腾。在张力喊老板加第四波菜的时候,路边一伙人大晚上的搬着家,大包小包锅碗瓢盆中,画面突然乱入了一架钢琴,不是店里锃光发亮的钢琴,有些破损又有些划痕,和整体搬家画面着实违和,搬到一半,抬钢琴的搬运绳打滑,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摔到了地上,也就被搁置在了路边,留了个男孩守着。小孩可能无聊,就打开琴盖弹了起来,而我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一边撸着串,一边享受着高级西餐厅般的钢琴声,自觉今儿是个不错的体验,本以为也就如此了,没过一会儿,有个年轻的男子走过去,听了一段后竟然和男孩一起合奏了起来,我看得入迷,觉得心头有点什么东西,拿出手机摇一摇识别了下,发现是电影《无法碰触》的片尾曲Una Mattina,却无意间看到陈嘉俊哭了!也许其他人没有看见,当时他背对着我们,静静地看着钢琴方向,但我就在他侧面,即便是800度近视也不可能看错的我很识相的没有问什么,自作聪明地以为也许有什么回忆吧,便又加入了三无青年们的热议中,但随后的时间里总会不经意地瞥向他,钢琴声没有持续很久,而陈嘉俊的眼泪也并没有残留多长时间,但我还是记住那个画面。
随后并没有跟陈嘉俊特意接触,都只是简单的打个照面吃吃喝喝而已,但从大力嘴里倒是听到了不少他的事。他们是大学同学,孽缘就是当时在追同一个女生,还为此阴差阳错的打了一架,第二天没能登上学校头条,却打出了兄弟情义,最后好像谁也没有再追那个女生,这两人倒天天混在了一起。有次大力的表弟高考报志愿,家里人给大力挖了个坑,让大力给推荐推荐,我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嘉俊,大力说之前嘉俊有跟他讲过,他高考语文的时候,小作文材料讲了一个万众一心,克服艰难险阻最终完成目标的正能量鸡汤,而他就那么看哭了,后来就一边哭一边答题。大力之后用他1米89的大个子保证,陈嘉俊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失恋、父母离异、跟人干架到医院,都没见他哭过,但总在些莫名其妙的时候看他流眼泪,从不嚎啕,只是静静的流泪。后来,看到那些集体同心的场景,仿佛能感觉到陈嘉俊为什么会哭,也许就是为了他所相信的生活。
一个人每次流下的泪水,更能说明他如何定义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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