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衬衫面料行业一呆就是十年。她说她特别恨自己没有学服装设计，那么多好面料在她手上就像废物，自己有很深的罪恶感。
我总以为一个人什么都能做，那是什么也做不好。这像胡适之的麻将，什么牌都抓来，一手烂牌，难胡。要打好很不易。我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一路需要遇到你们这些专业级清一色的好牌局，能胡一局就不会差。不胡，也见过好牌局，你们就已是我最美好的风景了。
那天恰巧是圣诞节，寒风有点刺骨，阳光白花花的却暖。
下午三点才到她们工厂。兔子给我先挑了她预先准备给我的样品，然后带我去他们海量的面料样品陈列室，我做白衬衫做了这两年来一直愁面料，何等见过如此排场。这一排排整齐划一陈列着的上万种面料样品，像一排排宫女列队排开等待我这个帝王的挑选呢。
她说这里是一部分可以定制的小样，你看完选一选我再带你去新品陈列室看，都是最新开发的新面料，有少量现货。我睁大眼睛，还有？
她陪我在大海里捞完针，回到办公室，从专业角度帮我挑选了几块，一起再挑选了一些小样我带走。整整两个多小时集中挑选好面料。她送我走的一路上甚是感慨，好面料跟好服装之间的距离，面料好不代表能做一件被大众认可的衬衫。可是我想做一件面料好，版型也好，穿得人有那么贴合喜爱的衣服。那我在做面料的时候付出的一腔热情和枯燥也就非常值得了。这如同挑选男女朋友伴侣一般，各种硬性条件都很优秀的男女，却不一定是自己需要的男女朋友或者伴侣，那份恰当是需要用心寻觅才可得，这份不易得，珍贵。所谓的恰当，很难。
上周她来上海出差，忙碌得也未曾见面。她问我上次面料做出来的感觉怎么样？很想看看成品的样子。
我说，感觉很不错，但我还在修改，总感觉还没到我要的样子，周末继续去工厂，这次应该可以定版了。
我告诉她我要记录下我们一起做白衬衫的过程，她说我先做，别先夸。
如今我对于夸奖有了另一番理解，诚实是最好的夸耀，本实是最高级的质感。一件衣服上能把一份诚实植入进去，就是一件“更高级的衣服”。
我有幸能遇到兔子，把这份诚实做进每件白衬衫里面去。跟她的故事纯粹简单，你愿意听，我会继续用白衬衣淡淡静静地讲给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