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

   2018年12月23号               杭州    晴

捧着.jpg

在开会，电话响了，赶忙挂断，调成振动，发条短信：在开会，加微信聊。

无果。

电话再次振动。

我抱歉的对领导说，估计是哪位中介了解项目的。

领导说，先接吧，商户最大。

出去接电话，那边很吵，我还未说话，那头就嚷起来说，小贱，我到杭州了，过来接我。

我压低声音说，您是哪位？

他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说，抱歉，之前换过电话，号码丢了一批。

他说，我是你军哥。

我恍然，竟然是同学，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联系，听声音完全想不起来。

确实如此，很多同学，在毕业的那一天，就是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多少人在我们的生命中路过，再也没有出现；而同样，我们也再没有出现在别人的世界里。

军哥，具他本人说，在上大学之前先当过兵，身体比较壮实；后来才知道他高中中途缀学，去工地干了大半年，然后又回去读的书，能考上大学，全靠一股子韧劲。

大学期间，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还未毕业就被省一建录取。

毕业之后，联系的就少了。

大学同学在山西和内蒙的多一点，我却来到了杭州，基本上跟所有人联系的都少了。

话说，有个好哥们研究生毕业之后，从山西千里迢迢到宁波上班，当真是缘分哇。

不过，到南方小半年了，我还没去找过他，惭愧惭愧。

说回军哥。

我说，军哥，怎么来杭州了。

他说，来找你啊。

我说，军哥，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他说，不用打招呼，我在火车东站，你直接来接我。

我说，军哥，我现在在开会，真的是走不开。这样，军哥，你坐335，算了，你直接打车到天都城。

他说，行行，你先忙。

他挂了电话，我继续开会，心里在盘桓着如何来招待。

最近项目比较多，会开的比较频繁，到凌晨都是正常的。

不过，还好，这次只到11点就结束了，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地铁。

地铁到火车东站的时候，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军哥，立马打电话过去说，不好意思，军哥，刚结束，实在不好意思。

他说，没事没事，你先忙，我已经在买回去的票，再过一会就走。

一听这话，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赶忙说，军哥，啥意思，你不在天都城啊。

他说，我在火车东站售票大厅，一会就走，不打扰你这个大忙人。

我说，我草，军哥。你这搞的，你现在在哪里，我到火车东站了。

这样说着，我赶忙从地铁上来下，跑到火车东站售票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军哥。

还是那样壮实，那样的黑，最主要的是，他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一看就知道是从北方过来的。

递上烟，我说，军哥，你这啥意思。我这刚开完会就跑过来了。

他说，知道你忙，所以就准备走了。谁知道最早的高铁票都是明天早上的。

我说，扯淡。走走走，吃宵夜去。

他说，小贱，你是知道我的，最怕麻烦别人，所以来之前就没有跟你说，到了才告诉你的。

我说，是的，军哥，我知道的。

打车到天都城，饭店基本上都关门了，找了家烤鱼店，吃点喝点扯点。

我说，军哥，从毕业到现在有5年多没见了哈。

他说，对啊。

我说，怎么样，国企待遇不错吧，哪像我们这每天都干到十一二点，苦逼的很。

他说，有什么好。我干了两个月就不干了。

我问，为啥？

他说，我上大学之前就是搬砖，上完了大学还是搬砖，那不是白上了。

我说，不是那样说的。你上大学之前，只能一直搬砖，上完大学之后，搬几个月砖，是有机会干项目的。那会咱们同学都说你这未来都是年入百万的人物。

他说，要靠关系的，哪能那么好接项目。我家关系又不硬，一建不干之后，准备去设计院，但就是因为关系不够硬，根本进不去。

我说，好久不跟这些打交道，都不清楚了。

他说，我后来打算考研究生，但一直没考上，然后就开始找工作。别看才多多五年，我干的不下于十个工作，啥都懂。

我说，我草，你这换工作的频率比我还高呢？

他说，没办法，都不怪我啊。我还在肯德基干过呢，真几把累，我干了三个月就没有干了。有个物流的工作还挺轻松的，只要接接货，做做表就好，就是钱太少。然后看他们送快递的挺赚钱，又转岗送了段时间快递，可是真几把累。什么炒原油炒白银炒黄金，股票配资，房产中介等等，啥都干过。

我说，真牛逼。

他说，没有没有，这不来杭州投奔你了。

我说，我这干的可一点都不轻松，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的时候，电话都24小时保持畅通，一点都不敢怠慢。而且，钱吗，还不算很多，够吃而已。

他说，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我说，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不能随随便便的换行业换工作，跳槽穷三月，换行穷半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说，道理我也懂，问题是真他妈不怪我。你也知道，北方的关系网实在是太严重了，干点啥都要关系。

我说，这个倒是，越往南，市场经济地位越高。我觉得你来杭州真的是来对地方了。

他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抽烟，每次都是我递给他。

喝酒，我的杯沿每次都比他低。

说话，我每次都捧一下。

但，其实这样不好，应该实话实说，城市越大，在这里生活的成本就越高，更需要拼命，如果不能沉浸其中，享受它，只会感觉到无比的累。

工作真的只是其一，完完全全依靠工资肯定是不行的，但也只有在工作完成度比较好的情况下，才进行其他选择。

前段时间，日志都没有写，公众号都没有更新。

天天拉去开会，肯定身心俱疲，但还有一点，就是“要”性不够，才那么容易就给自己找到理由。

“要”性，这个怎么形容呢，说欲望吧，太露骨，说野心吧，好像也不太合适。

反正就是那种，必须的感觉。

比如，追女孩，一定要追到手，没有偶遇，就创造偶遇，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她面前好好表现，反正就一句话，“不择手段”，必须追到。

所以，最近两篇，都是凌晨两点左右完成，定时在早上六点发。

这样，不管如何，只要“要”，再没有什么其他借口不来完成，总不至于从零点到早上六点还在忙吧。

喝的差不多了，我从美团上订了家附近的如家，小两百块钱呢。

我说，军哥，酒店我都订好了，我送你过去。

他说，行行，还是小贱够敞亮。

我说，军哥，你放心吧，来了杭州，咱肯定好好招待。

他说，你也放心，小贱。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觉得我肯定有飞黄腾达的那天，到时候觉得忘不了你。

我说，那是肯定的，军哥一直都很优秀。到时候千万别忘记兄弟。

到如家门口，我领军哥进去，他突然来了脾气，说，小贱，刚还夸你敞亮呢，你就让你军哥住这里。

我说，我刚才查了附近的天都大酒店，那里房间满了。今天军哥先将就一晚，明天再说。

他说，行行，我先将就一晚。

将军哥送到房间之后，让他早点休息，我就抓紧撤了。

到家，发现竟然没有带钥匙，给媳妇打电话开门。

媳妇一开门就劈头盖脸的说，咋那么晚，还喝酒了。

我说，喝了点，军哥来杭州了，跟他吹了会牛逼。

媳妇说，他怎么来杭州了？

我说，在家混不下去了，准备来这里混下。

媳妇说，这不比家里难混。

我说，你知道就好，反正见面了别说这话。军哥这种人，需要捧着。

咦，原来我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是的是的，可以得罪君子，绝不得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