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13

2018-09-13

拥亲人入怀里的时候，发现自己长高了，或许是祖母变小了，或许是祖父瘦了。他们的日子会一直与秧苗、小麦联系在一起了，我从来不知道他们瘦小的身躯里头能藏进那么大的力量，即使老了，眉头间的力量似乎不减一分。

生活不像从前，可以一家人总是生活在一起，时刻能分享生活的快乐还有不愉快，稻田里的我们距离很近，晨间拎起一把镰刀来，往家里头的小菜地上狂奔，采红透的番茄、紫遍身子的茄子、饱满颗粒的豇豆、鼓起身子的辣椒…腰间垮起的篮子有我身子的一半大，头顶的草帽是祖母新买的。祖母半弯着腰割草的动作，我总是无法模仿，我只能傻傻的呆在一边，眼神跟着祖母的动作上下移动，直到祖母撂下镰刀，我望着大篮子里头满满当当的给家里的鸭子吃的草，便知道我们要回家了。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周旁的野草丛生，有时野草没了路，祖母总是半弯腰用镰刀把杂草割去。

傍晚的时候，搬着木板凳坐在家门前的巷道里，吹着凉风。等着祖父扛着锄头从坡道上往下走，我就上前去迎祖父。这时祖母已经烧好了饭菜。祖父解掉衬衫，脱掉球鞋，把大长桌搬到院子里头，我跟在后头，搬上三张小板凳。祖父便坐在一边喝茶了，我匆匆跑进厨房，跟在祖母后面转悠，拿碗筷。那时候觉得祖母做家务的时候慢慢的，而自己总是匆匆忙忙，磕磕绊绊的，也总是催促祖母快一些，可是祖母还是一步一步，走到院子里头来，同我和祖父坐下来，敞开衣服凉一凉，喝碗茶，聊些生活上的琐事，然后再拿起筷子吃饭。

我始终怀念那样的日子。生活简单到只有“你、我”。可是啊，没有路可以再回去了。真是想念过去的雨天，躲在祖母的伞下，穿着胶鞋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