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至,真的就是冬天了。而今年的冬至,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寒潮伴着大风刚过,早晨出门,便看见路口的银杏树叶零落,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把一树秋天,深深地埋藏在大地的怀抱里。
路上还有一下零散的银杏叶,保洁工人拿着扫把,唰唰地把叶子拢到路边的草坪里。草坪里,四季常青的桂花树,此时,坠着一簇簇的小青果,挂在岁月的枝头, 迎着一丝丝寒意 ,数着来年桂花香满天涯的日子。
每年银杏叶落之时,便是数九寒天。这里的秋天,比北方总是晚一些。在羡慕北方那样深浅不一的红色、黄色、绿色的叶子组成色彩斑斓的秋季时,其实身边的秋早已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被冬天送走了。
似乎是,眨眼间,银杏树叶就泛黄,一阵风吹来,满地都是零落的心事。以前下基层的那个单位,临街的那条马路两边,就有银杏树。那年正是叶落时,午后,行人稀少,遍地落叶 ,随手捡起一片叶子,叶柄细细长长,叶脉也细细长长的。映着微弱的日光,叶子里一条条细棱,如一页页折痕,日光撒下来,多少依稀旧梦,好像在午后叶片里翻飞。回到办公室,把这片叶子夹在书里,合上书,日子就在一阵阵叶落中飞走了。
晚上,又起风了。风越来越大,伴着小雨,呼啸着,穿过大街小巷。无数枝叶在风雨中飘荡婆娑,发出“嚓嚓——”、“咻咻——”的声音,如泣如诉。第二天,竟然飘起了雪花。狂风裹着雪花,雪花里夹着无数细小的树叶,洋洋洒洒,在天地间飞扬。
风雪过后的又一个午后,天空成了一大片蓝色的海,连一朵云都没有。蔚蓝的天空下,桂花树郁郁葱葱,紧紧抱着往昔的梦,依旧那样浓密。而旁边的银杏树,在一夕之间,树叶全部在风雨中凋零,只剩下如蟹爪、似鹿角的小枝条,在蓝天下依旧那样饱满有力,苍劲中有几分柔韧。
而阳光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中倾泻而出时,竟有些刺眼。恍惚间,仿佛那满树裹满绿叶的银杏树,还在夏日的阳光下,叶片迷离闪烁。而今,银杏树下草地上,还有些未清扫的落叶。随意捡了几片叶子,用水冲洗后,金黄色的叶片更加光滑整洁,一个小口子使得叶片像是紧紧夹着的蝴蝶翅膀,随时准备起舞。当年那三国枭雄曹操的士兵解除湿疹疮疡的故事里的银杏叶,正是这样的吗?多少金戈铁马的故事,已被风雪吹散;哒哒马蹄声,惊扰了多少往事?
银杏树叶坚韧细长的叶脉,写满多少昔日故事。天地间飞扬的叶子,在那个风烟滚滚的三国岁月中,在成为一剂汤药前,是否有人会收起一枚叶片,放在书信中?远方收到这样书信的人,是否会明了彼此心意。
如今再看看书里从前的那枚叶片,已是有些赭黄色,靠近叶柄处,淡棕色的斑斑点点,撒落叶脉间,不知是从前写信人还是收信人斑斑点点的泪痕。
把新捡的叶片洗净、晾干后,也夹在书里。暮色已是黄昏,天边红色、橙色、黄色的霞光交织、晕染在一起。蓝色的天空,如同染了一层含墨的水,暗下来了。
苍穹下,多少人,形色匆匆,走在暮色中树木的光影里。而那小小的银杏叶片,不知会从谁的手心里,渐渐落到谁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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