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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洞洞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在那里垂死争扎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彦觉得浑身有些发热,想要把衣服脱光。是的,彦又被朋友拉出来喝酒,对此他是极不情愿的,可也没什么办法,谁叫自己酒量总是那么惊人又不懂得隐藏呢?不过话说回来,台上那跳脱衣舞的妹子身材真的很好。
彦感觉到房子在旋转,怀疑是地震,也不觉得是自己喝醉的缘故。旁边的朋友各有一个女伴,他一个也没有,这或许是他不想和他们出来喝酒的主要原因。还不如在家里抽烟看会儿书来得实在一些。至于女人嘛,看看就行了,酒吧的女人个顶个的骚,他不喜欢那样的女人,倒还觉得自己清纯。
“来来来,彦,养鱼呢?陪兄弟走一个!”彦一个朋友用手肘扒拉了他一下,自顾自干掉了手中一大杯啤酒。看着酒杯里黄澄澄的啤酒不停冒着泡沫,跟尿一样,还是有些上火的,彦只觉得胃中一整翻腾,想要去吐出来。
他一个人来到厕所,看到旁边有个哥们儿也在哇哇地吐,身上窜出一股味儿来,令刚好些的彦只觉得胃翻腾地更厉害了,也跟着一个劲哇哇地吐一地。或许是吐舒服了,旁边那哥们儿一把搂住还在吐的彦,自顾自开始说起话来:
“小哥,一个人?这酒量可以啊,我观察你好一段时间了,只看着你一杯接着一杯‘马尿’往嘴里灌,却不见得出来。好久没有遇到你这样能喝的朋友了,要不要来和哥几个整点啊?啥,不来,那可是不给哥面子。这样吧,看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咱俩也不整那些虚的,来,出来陪哥抽根烟。你这兄弟,哥今天交定了。”
还没等彦缓过神来,彦只觉得一只无情的大手一把抓过来,将他硬生生从厕所里拉出来,朝着酒吧门口的黑夜里走去。
“哥,你先让我漱个口”他一把挣脱开大哥抓着自己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哟,这是准备和哪个妹子亲嘴呀,还要漱口?得,哥等你,顺便我也漱一个。”说罢,便在彦身旁的另一个水池旁,用嘴把那水管包着,自顾自喝起水来。彦觉得烦,转身就往自己朋友那桌走。可看见眼前堆成山的酒瓶,更绝得烦,便又一个掉头,走出酒吧去。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他刚出酒吧门,就看见刚才那大哥抱着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女人一个劲地亲,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那女人,穿着紧身的短裤,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她将自己的屁股翘得老高,整个身子全都压在那个大哥身上。大哥的手在她身上摸够了,便干脆放在她屁股上,一个劲地揉。
彦一脸鄙夷地看向那个男人,像看垃圾一样。这酒吧,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朋友叫也不来了。从今天开始,就这么办。
他像躲瘟神一样躲着那个想要将自己当作朋友的男人,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是要来什么。
那个大哥拍拍同他激吻的中年女人的屁股,一脸得意地坏笑,刚扭过头来,就看到准备离开的彦。他冲彦这边吼:“小兄弟,等等哥,哥在这里,你准是来找哥的吧。不好意思啊,被这女人耽误了,男人嘛,总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不是?”
他一边大声吼着,一边朝那个女人递去个眼神。只见她好像看懂了什么似的,朝彦这边走来,一把抱住他,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满是酒臭的唇印:“姐就喜欢玩你们这些个小年轻,身体好,又嫩得很,不像那些臭男人,一个个把人往死里整,姐活好着呢,要不今天就留下来陪姐姐如何?”
“喂,老子还在这里听着呢!”那大哥显然有些不乐意了,一把将那女的拉回来,在她手里塞了一把钱,让她在老地方等自己。随即用手拉过一脸蒙的彦,将自己的手又搭在他的肩膀上:
“小兄弟,怎么样?刚才那个老姐妹不错吧?给,这是她们这行的名片,里面什么样的都有,够你玩的了。哥也不要你什么,就来陪哥抽支烟如何?”说着,将那张所谓名片硬塞到彦的上衣口袋里。
彦终于是反应过来,他一把挣脱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酒吧旁的马路上跑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那大哥见他跑得如此迅速,一开始竟然有些没有回活过来,等他有反应时,已经找不到彦的踪影了。
“妈的,不识好歹的东西。”他朝彦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转身寻着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消失在路的另一头。
逃出酒吧,彦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用纸擦掉刚才那女人留下的口红印,嘴里不停嘀咕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只觉得恶心:
“这是什么酒吧?还有出来卖的?都什么年头了?真是‘存在即合理’啊!那些男人所需要的生理上的满足同那些女人所需要的金钱上的满足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真是可笑。人类花几百万年为了繁衍而进化出的做爱时的快感,竟然最后衍生出了‘小姐’这种职业。真是可悲。可又是怎样的困苦才能让这些女人放弃尊严来讨好这些男人呢?或许她们也是有苦衷的。那些女权主义者这时候怎么不出来帮助这些失足女孩儿呢?成立个基金会什么的。这总比天天在网上同那些没用的男人讨论谁主宰世界要有意义一些不是吗?那法律似乎也没有帮助这些人的政策,只是一个劲地惩罚,可是不解决根本的生计问题,一直罚款只不过是给她们增加更多负担罢了。”
到这里,彦的牢骚算是发完了,扔掉刚才擦完脸的纸,他伸手从一个裤子兜里掏出一支烟斗,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包烟丝和一个火机来。他熟练地将烟丝一点点挤进烟斗的槽子里,用火机点燃,然后又从不知哪里拿出个金属玩意儿来,在那刚点燃的烟丝上面轻轻压了压,随即又拿出火机来点一遍。
随着他呼出的空气,烟丝在烟斗里劈里啪啦的响起来,随即他猛吸一口,吐出一股白色的烟来。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他被吸进嘴里的烟呛到了嗓子,止不住一个劲地咳嗽。
“咳咳咳,这该死的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兴许我以后准是得肺癌死的,或是口腔癌,听说那个要把嘴巴全割了。有点害怕。可这烟是不得不抽的,我诅咒那个发明抽烟这个行为的人。鲁迅死在上边,史铁生死在上边,接下来就到我了,呵呵,也是这时候才敢这样比喻自己,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彦一边抽着烟,一边吐槽自己的行为。越是到这样的年纪,越是觉得自己是个无赖。什么道理都懂,还总是要求别人去做,别人去保持,而自己呢?屁都不是的东西。
大概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他嘴里的烟斗总算是吸不出烟来。他自顾自一个劲地咳嗽,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虽然说吸这烟斗不需要过肺,可他老是觉得自己的肺抽完烟以后隐隐的作痛,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真抽出个什么好歹来了。
又过去大约五分钟的时间,他兴许是觉得烟斗里的烟灰已经没有余温了,便将它们用那个刚用过的金属玩意儿一点点掏出来,倒在一张纸上,用手捏了捏,觉得合适,便一把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么大晚上的,自己要去哪里才好呢?彦心里顿时没了谱。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孤独的,想找个什么人说话,又或是找个什么人陪他逛逛公园。最好是个女人,兴许还能和她打好关系,结个婚。
他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干别的,就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不知道在笑什么。路过有人向他这边看过来,他也没有察觉,只是自顾自地走。走哪里去呢?这个问题再一次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要不去书店?他心里这样想着,可又觉得自己蠢起来,这么大晚上的,有哪个书店还开着门吗?没有了吧?肯定是没有的。又想找个人聊天。
他将手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只觉得摸到什么,拿出来一看,是那个大哥给的找“小姐”的卡片。他下意识打算丢掉,可去扔它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进行不到下一步。
“那件事是什么感觉?我的意思是打扑克,就是和女人做爱!”他自言自语起来。“不,不可以,我怎么成了这样?我是垃圾,我真是个垃圾!”
他骂着自己,心里却想着找一个小姐陪自己聊天也是不错的。
“我就找她聊天,我什么也不做。我就想问问她们为什么要做这一行,没有别的可做了吗?要这么糟践自己。”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到个没人的角落拨打起卡片上的电话。
“嘟嘟嘟......”
“喂,找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音色很平淡,略微有些沙哑,仿佛很是疲倦。
“你好,我想要那种服务。可以吗?”彦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发出的声音几乎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你说什么?你要那种服务吗?你还在听吗,小哥?”
“在的,在的。是的,我想要。”他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好让电话那头的女人可以听清楚。
“哦哦,是客人啊?这么小声干嘛?第一次?以后会又更多次的。”那声音很是戏虐。
“请问我要怎么才能得到服务?”他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别紧张啊小伙子。听好了,你到A区B号楼下面,我们有人过来接你,暗号是:‘您要买猫吗?’‘请问什么猫?’‘会咬人的猫。’‘给我来一只’。懂了吗?”那女人耐心地跟他解释,他回答了一个“嗯”字,便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怎么办?那地方离这里没多远。要不要去呢?彦有些拿不定注意。“我真是个垃圾,真是个垃圾。”他念叨着,身体却朝着女人说的地方走去。
到了那个女人说的地方。“A区B号楼,”彦小声嘀咕着,紧张地四下张望,跟做贼似的。看见有个女孩儿等在那里,心里想着:兴许是对了。他有些拘谨地走过去,一个劲盯着那女孩儿看。由于在夜里,看不清她的脸,但能大概知道她穿得很清凉,因为她所站的楼梯口泛出的灯光,刚好将她雪白的大腿展露无遗。一定就是她,彦心里想着。身下的小帐篷不自觉开始顶起来。
“您是来买猫的吗?”那个女孩儿看他走过来,便问道。
“是的,是的。哦,不对,应该是‘有什么猫?’对吧。”彦小心翼翼地问,心里有些慌,小帐篷也收了回去。
“您可真会说笑。看来没错了,跟我来吧。”那女孩儿打趣他道,然后自顾自向身后的房子里走去,上了楼,仿佛不认识彦似的。不过他们也的确不认识。
彦此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开始后悔,有些害怕。想着自己会不会被骗,自己真的要将第一次交代在这里吗?这样做真的对吗?可是无论他如何去辩解,他的身子就像着了什么魔似的,跟着刚才的女孩儿就上了楼。真见鬼!
彦鬼使神差的来到一个房门前,上面挂着写着301的门牌。前面领路的姑娘打开门,朝身后的彦叫道:
“进来吧。”
“嗯。”彦彻底失了魂。
砰的一声关上门。那女孩儿便拿出手机,让彦先把钱结了。问他要哪种服务,戴是500一晚,不戴是600一晚,当然还有很多增值服务。
彦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姑娘,我就是想找你聊会儿天,给个500成吗?”他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聊天?我懂的,来这里的男人都说是聊天。懂得。”那个女孩笑盈盈地回答道,双手自顾自开始解衣服,很快就赤裸着站在彦面前。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像个木头一样愣在原地,她捂着嘴笑起来,开头道:
“怎么?害羞了?不会是第一次做这个吧?没事,我来帮你。”说罢,便开始褪去彦的衣服。
彦目光呆滞地站在地上,任凭女孩儿褪去他的衣服。他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飞到别处去了。他只觉得一切都很梦幻,那种男青年独有的燥热感席卷他的全身。心灵深处,他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却让他放弃思考。就这样什么也别做,让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他内心的负罪感。
还没等女孩儿将他的衣服全部褪去,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不知被谁硬生生踢开,门锁碎了一地。彦的魂魄被突入其来的变故又吓回到本体。
“把手举起来,抱在头上!不要乱动!”
房间里一下子走进来一群手持枪械,穿着统一制服的人,是警察!
由于接到举报,A区附近有一个卖淫场所。警察排查了好久,最终锁定到这栋大楼。好巧不巧,今天彦就在这里。
看见满屋子的警察,彦满脸煞白,心想全完了。他又开始骂自己:我个垃圾,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地方?为什么要去那个破酒吧?我真该死。我罪有因得。毙了我,把我枪毙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做这种事被抓,太丢脸了。我真该死!为什么就挡不住诱惑呢?
一位女警察将屋里的被子搭到衣服全脱光的女孩儿身上,给她将身子裹起来,以保留其最后一丝颜面。随后让她在其他队员的监督下,进屋穿好衣服。交代完这些,她转头看向彦:
“姓名,性别,身份证号,家庭住址......”
“彦,28岁......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我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能不能不要通知我家里人。你们毙了我好了。但是求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家里人!”
彦的心已经跌倒谷底,他感觉不到一丝希望,这一次,他真的完了。他犯的错误,不可能被原谅。就连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枪毙不至于。不过你自己知道犯法还来就罪加一等。回头拘留你十五天,还得让你亲属来给你领走。男人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还怎么做大事?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没有女朋友吗?想着出来嫖娼?”
“没。就是一时觉得好奇。警察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叫家属来!”
“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没办法,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这就是成年人该付的责任。”
“......”
“看来王队那边也好了,这次可不得了,打掉这么大一个卖淫窝点......收队。”
随着警笛的鸣叫声,彦等人被压往市区里的派出所。
刚下警车,他就看见一旁熟悉的身影,那个大哥。就是他把自己害得这么惨的,给自己什么破卡片。他望向那个人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然后又变会原来的样子。这事能怪谁呢?唯一能怪的只有自己罢了,彦这样想着,被一步步押进审讯室。
“说吧,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在酒吧收到一张卡片,就是刚才压着的人里那个大哥给的。本来没想着去,可惜最后还是被诱惑冲昏头脑。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接受一切处罚。”
“很好,认错态度良好,我能理解年轻人有这方面的需要,但是要通过正常的方式去获得,比如好好地谈一场恋爱,组成一个家庭。这样就不会担心有警察会随时破门而入,也会更幸福。”
“您说得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我想死,我为什么做这么丢脸的事。我真该死!”
“这件事还不至于去死。好好改造,你还有无限的未来。明白吗?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嗯,我明白了。”
彦被警察审问了半个小时左右,算是所有人里面最快的一个。其他人都是老油条,不用点特殊手段是不行的,所以花费的时间更多一些。刚才在审讯的时候,彦虽然嘴里说着好,可其实内心里早就做好去死的准备。这件事,在他心里是不可触碰的底线。他无法容忍自己这该死的行为。更无言面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特别是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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