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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侠事

关东侠事

作者: 张雅逸 | 来源:发表于2022-09-14 15:34 被阅读0次

    我给你们做!”这伙房老李人长得不高,可做出的饭很是好吃,以前都是人家红白喜事要请的主厨,因做得一手的好饭才被选来这里。大家多日不见肉,突然吃上好东西,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乱出主意,有人提出到河里抓鱼,有的说打鸟,于得水道:“还不如在家打狗,咱这后院总有野狗出出入入的,还不如把狗打死,吃狗肉。”

    大家都洗脚上炕睡觉,于得水推推张澜道:“我刚去看胡凯了,他全身肿得厉害,发恨要在下山时揍你,把你的胳膊、腿都打断……”张澜低声道:“别听他胡吹,他若有种现在就来,你以为他真敢?他没这个胆儿。”于得水凑上前对着张澜的耳朵小声道:“可不能这样说,他打人多狠啊。”张澜用手推开于得水,满有把握的道:“那是以前,以前咱说话没人听,在寺里没人听咱们小孩说什么,现在宣布的寺规就是针对他的,他不敢违反寺规。”于得水又凑上前道:“他都二十多岁了,就算不把你的腿打断,打你一顿也犯不着啊?再说,现在咱归他管,整天给你小鞋穿终不是什么好事儿,怕就怕他天天来给你上眼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于得水说抓狗被张澜听进耳朵里,张澜跟大家一同起床、吃饭,别人下田走后,他到院子里踅摸,发现就算满院子狗,也是没办法抓住,院墙多处倒塌,大门也东倒西歪,张澜决定对院墙进行修缮,找来工具先修大门,修好大门又修大院墙,大墙是土的,年久失修,张澜修起来很费劲儿,进程也缓慢,事也巧,连天下雨,张澜正自庆幸省了不少的水,借着雨水加紧和泥,嘴里低声哼唱着小曲儿,干得很是恰意,突见智能师兄带大家来帮助,智能能干又会干,带大家只一日工夫,将四面墙修好一面,远远超过张澜多日所干,修得是既好又快,且在当天形成了遇雨天,不能下地干活时,便都来修墙的规定。

    张澜白天修墙,夜晚带大家抓青蛙,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智能到戒律院回话道:“师伯,现如今胡凯早就恢复好了,能够正常下地干活了,张澜的表现更好,他在这个月里,自发地把后院大门修了,把多处倒了的墙也修了,这小家伙还挺好,挺有人缘的。可以恢复他们的秩序了。”说是恢复秩序,实际上就是让张澜跟大家一起继续干活、练功,仍由胡凯带着。

    张澜虽说是面壁一月,可他并没离开大家,相反,跟大家打成了一片,关系较以前是更加地亲密,回归集体中更加自如随意,地里的庄稼也起身了,田地里的活不再那么累,练功的时间多起来了。一大早,张澜牵着一条大黄狗到伙房,伙房老李忙问:“谁家的狗?”张澜煞有介事小声道:“不知道是谁家的,是我套住的,咱今天吃狗肉。”老李有些怀疑,怀疑十来岁的孩子能抓得住这么一条大狗?张澜道:“你没看我把大门都修了,把墙也修了,只留下一个狗洞,为的就是这个,连续几天下套,才把这大家伙套住了……”不一会儿,大家过来吃饭,见这一条大家伙都觉新奇,听说中午有狗肉吃,都盼望着用狗肉改善伙食,李拓叫道:“张澜,今天你就不用下地了,你的那份活儿,我替了!”

    在地里干活时大家都囔囔着早些收工,都惦念吃狗肉,胡凯不好逆了大家的心意,有意在垄半时提前收了工,大家撒欢往家跑。

    天渐渐的冷下来,于得水对张澜说:“我的棉袄、棉裤都做好了,我妈问你的棉衣棉裤是不是也坏了,你试试看能不能穿了?”张澜翻出来一试,果然不能再穿了,棉裤短了一大截,张澜道:“我这有一两银子,拿给你妈。”此时二人关系业已情同手足,于得水把脸一扭道:“可得了,还能要你的钱?你自己收着吧。”随手递过一个包袱“这是好吃的,你先放起来,若是以前没有《十戒,十共同》,这些好吃的必须得先给他,他吃过了才能轮上咱俩。”然后煞有介事地道“对了,我看到你师傅了,好像是刚回来的。”

    张澜听到这一消息,放下露棉花的破棉袄,推开食物包袱疾跑过去,果然是师傅。长老见张澜身穿单衣,拉过来道:“身上淋湿了,天在下秋雨,格外冷,你还没棉衣裳吧?我来为你做身棉衣吧。”伸手搭住张澜的脉,点头道:“观脉息,身体有了大的改善。”张澜自父母去世后少遇这样入微的关怀,心存无限地感激,回道:“棉衣于得水他娘已经给我预备了。”长老示意换了另一支手,张澜温顺地换了另一支手,长老称赞道:“你真是个好孩子!竟然没被他们仨给拐带走,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他们仨同来,所幸你有自己的主张”张澜被赞,心里头很美。长老继续道:“你看,这两年多的光景,你都快长成大人了。我长年不在寺里,你一个人适应这里的生活吗?”张澜听到问话,更有一股暖流涌向心头,忙回道:“刚来时不中,现在还行,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随手递上狗皮,殷勤的说道:“这是狗皮,师傅您整年在外,今后,您把它铺在身下,隔凉隔潮……”长老望着张澜的脸道:“偷盗的东西拿来送人?”张澜争辩道:“我这不是偷盗的,这狗自己跑来被我套住的……”长老没等张澜把话说完截问道:“别人家养的鸡、鸭、鹅、狗、猫被你们诱捕还不算偷?你在寺里天天受着佛音、佛意、佛诣、佛经、佛理的熏染,理应向善,这里是佛家圣地,你没造福一方,已经是不该了,你还来为害百姓?”张澜被师傅一下子点出最兴奋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偷盗最隐私的地方,顿时傻了眼,师傅一直没在家,咋就知道我们诱捕的事?张澜一生没真正怕过谁,听师傅把这话说出来,心里难免有了些惧意,同时内心的良知被激发,立时知道自己做错了。在老家时,一个初春日,曾见过刁贵妈妈因死了鸡坐在院子里大哭,师傅的问话虽不是责怪,但比责怪更有效果,张澜忙道:“那我赔人家银子,我还有五两银子在身边,明天我赔人家吧?”

    师傅道:“善哉!善哉!赔银子也用不了五两,再说,你又不知道那狗是谁家养的。今天你能知道啥好?啥不好?就比啥都好!知道哪个对,哪个不对,就算是对了!你们是俗家弟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馋肉也是正常的,想吃肉,花钱买才是该做的事。一两银子可以买回三、四条大狗,不可再偷鸡摸狗,谁家养点啥都不容易,人家自己舍不得吃,你们可舍得偷。”张澜是频频点头,温驯的回道:“再也不偷了!”长老看出张澜有了悔意不再往下续说,摸着张澜的头又道:“你有什么困难对我说,我一并帮你解决,如果没有钱,就到戒律院了禅师兄那里取,我给你们每人存放了一百两银子,以备急需,他们仨走了,那银票就都是你的了。我知道你家过的是丰衣足食的日子,来这里肯定是不习惯,这种清苦的生活不是你们这个年龄过的,我们人活着,吃固然重要,可我们不能光为了吃,更不可为了吃来损害别人的利益。”张澜频频点头,不敢插半句话。“除了不损害别人利益之外,自己还得有追求!世上习武者何止千万?你现在远离家乡,远离亲人不容易,想家也正常,反过来你出来一趟啥也没学到手,千里奔赴图个啥?回到家里怎么跟家人交待?有什么脸面见家乡父老?让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武功是怎么样练习的,还希望你能有点别的,人需要拼搏。”张澜听到这里,就感觉受到了极大地鼓舞,心中有一股力量在升腾,有一团热火在燃烧,有很多的干劲集于一身,决心今后要好好干!又得了“拼搏”这一新词儿。“你今后练武要拿出激情来,要领悟其中的奥妙,万不可瞎了你的天赋!最好也能跟你大师兄雷横一样有出息。”张澜听到“别瞎了天赋”这句话,似受到恭维一般,这是对自己莫大的肯定,鼓起勇气道:“师傅!放心,我今后再不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努力练功,不给家乡人丢脸,要给亲人增光,绝不辜负师傅对我的教诲!”

    长老又道:“成功的人,尤其是练武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除了跟大家一起练功之外,要细心揣摩,要细细体会,真正领悟,万不可贪玩而误了正事儿,更不能把心思用到报复上,整治谁都得花你的心思,那么,为啥不把心思用到合适的地方?”张澜心里豁然开朗,就好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同时全身充满了能量。恩师又道:“今后就算是你下山,一定要讲武德,讲道理,万不可恃强凌弱,要敢于担当,最主要的是辨明是非。”张澜听出这话里面连打胡凯的事师傅都知道了,更加作不得声,长老把话峰一转道:“按理说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师傅,我整天在外面跑,不着个家,明天还得走,我这次回来就是取几部经书。”张澜听到师傅又走的消息,讨好的问道:“您这样常年在外身体受得了吗?”长老道:“出家人本来就没有家,我习惯了在外的生活,为了弘扬佛法,把佛法发扬光大。再说,人总归是要做事。”长老又摸了摸张澜的头道“你要好好做人,除不做恶事之外,咱还得好好活着,活出个尊严,自己要有一定的真本领,有真本领了才能真正获得别人对你的尊敬。”

    张澜从师傅那里回来,于得水他们练夜功刚回来,张澜拉住于得水问:“今天都练啥了?”这可是张澜首次对练功夫这样上心,于得水毫不在意地回道:“还能练啥?不还是那些。”张澜听说还那些,就是没有新的进展,把心放到肚子里,又问于得水道:“那你知道雷横吗?”于得水面露苦涩,道:“雷横谁不知道?咱们应该叫他大师兄,他是当今武林中最了不起的人物,人称‘漫天风’,大江南北,天下武林就没有人不知道‘漫天风’雷横的,在当今世上无对手,打出了自己的金字招牌!也扬了咱五台的威名!就是因为他,我才来这里学武的……”于得水越说越激动,好像漫天风雷横是他亲人一般,如数家珍般的讲“漫天风”都打败过谁,在哪里战胜过了谁,张澜跟听天书一般,听得不大了然,张澜哪里知道这故事里的人谁是谁?下意识地打断于得水,问道:“你见过他吗?”于得水回道:“我哪里能见到他呀?我听说他为人豪爽,一心好武,下山之前挑战罗汉堂的武僧,获胜才下山的,下山之后,仗剑行侠,独闯天下,打败各路英雄扬美名,然后傲视天下武林,我就想要做他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

    次日一早,张澜跑过去想送送师傅。哪里还有师傅的踪影?只有昨天的教诲仍然回荡在耳边,对张澜最有感染力的就是师傅身上所显现的使命感和拼搏精神,那次看翡翠八卦时师傅就说过一次使命感,这次又详解人生的使命。张澜没见到恩师心里头很是失落,也顾不得吃早饭,跟着大帮去收割,中午直接到伙房,一进伙房一股肉香扑面而来,老李早把猪肉盆端到桌上,并道:“从今天起两年内,咱每月杀头大肥猪,这是张澜的师傅,也就是苦禅法师给咱们留下的银子,帮助咱们改善伙食的。在大家纷纷抢肉时,老李把狗皮套袖和狗皮棉帽子交给张澜:“这是你师傅连夜为你缝制的,法师天没亮就动身走了,并叮嘱你说‘心情烦乱时就念念经,要知道修心……’你师傅说了‘生活处处都是功夫,铲地是在练功,铲地没有准头你照样铲不好,挑水也是在练功,没有体能的储备挑水也得洒一地水,武功来源于生活,不要局限于单纯的练功上……’你师傅教我对你说的话,我也学不明白……总之,你算是摊上好的师傅了!他是最有学问的大德高僧,我们五台在佛界的地位是由他创下的……行了,不说了,你快去盛肉吃吧,一会儿没肥的了。”

    第三回 受骗回程酒席宴上露才气,看人品送闺女临别喊出惊人语

    又过一年多,张澜得到家里捎信,叫其速回家。张澜自打那事之后便再没跟胡凯直接说过话,张澜书画很好,特别是为记录功夫,把绘画功夫提高了许多,连忙趴在床铺上写了告假,让于得水转交胡凯,火急火燎地赶到家。

    叔叔见张澜这几年光景竟长得高高的,超过了张萌,一身疙瘩肉,再不是瘦小羸弱贪玩的的小张澜了,话语中还有一股子的禅味儿,行动作派沉稳超过乃父,心里甚喜,命家人杀猪,张萌把于松一家人请了来,于松带头,向张澜引见道:“这是我的贱内,是锦州府的,你叫嫂子。这是舍妹美玲,比你小一岁,小时候总跟着咱屁股后的。这是我的二弟于柏。这是我的老弟弟于柳。”不一会儿,于厚德跟太太的轿子到,张澜上前一一见过礼,想回到坐位,叔叔把张澜叫住,让张澜跟大人们一起坐上桌。张澜怎敢跟长辈们坐一起?于松和张萌他们都在下桌等着,忙推辞。谁知叔叔很固执,非让张澜在上桌坐,张澜拗不过,坐到上桌的下手位,于厚德向张澜问道:“这几年练功吃了不少的苦吧?”张澜站起身小心回道:“没觉得苦。”于厚德示意张澜坐下,续问道:“那于松回来说受不了那里的苦?”张澜见问及这事,忙解释道:“开始时是有些不习惯,当时,我也受不了,也想过回来,后来习惯那里的生活,不再觉得苦了。”他没有说打胡凯的事,若是早对胡凯动手,于松他们仨兴许就留住了。其实就算是张澜早动手打胡凯,于松他们也得回,于松的新鲜劲一过便会起幺蛾子,让于松受不了的是那份枯燥。让张萌受不了的是天天劳作,觉得自己满身的能耐使不出来,全看胡凯在表演,一切都得听他胡凯的令,依胡凯的指挥棒行事是张萌所不允许的,而刁贵完全是受不了胡凯的天天挖苦,使得自己在众人面前没有一丁点的颜面,对在五台练功的生活早失去了乐趣,关键是没有一点的尊严。

    于厚德对着张天一赞道:“这是个有出息有原则的孩子,不争气的于松都娶妻生子了,还整天满嘴胡说八道,说出的话不着个调儿。”张天一接口道:“可是呗,张萌也是,整天蔫坏蔫坏的,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从不管别人的感受,只求自己舒服,不考虑会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不懂得尊重别人,也看不起别人,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于厚德无奈地接茬道:“现在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都这样,心里装不下别人,天底下他最大,就知道居高临下看天下,别说他们不知汗滴禾下土?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他们不懂得尊重别人,若有人胆敢戗逆了他,那便是万万不行的。”说着话拿眼瞟了一下张澜,二人都是想借说自己孩子的不好来凸显出张澜的好,于厚德似是觉出此话不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话有些过,其实,他是想骂于松来着,想骂他白白遭踏了二百两银子,干瞪眼,无法索要,这事不是在自己的辖区,也无处索要,等于吃了天大的哑巴亏。可是自己是一县父母,碍于面子,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收了怒容转问张澜道:“你还得学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的话虽没说张澜,张澜仍然觉得不自在,见问,忙站起身回道:“快了,此时山上大概已经学套路了,学完套路就能下山了,顶多有一年时间。”于厚德示意让张澜坐下,并问道:“那你习武回来想干点啥?”张澜又站起身回道:“我回来想再到书院念书,现在书院还开不?”于厚德万分高兴,应道:“开,开,开,不愧孙老先生的好门生,像你这样的学生就应该免费接收!”回头对张天一赞道“这孩子心里是装事儿的!”他先前赞张澜是出于礼貌,这回是真心称赞。张天一见此心里是万分欢喜,迎合道:“这孩子像他爹,他爹打小就多学。”回头又对于厚德说道“同样的两个孩子,内人安排喂鸡这样的事,张澜坚持每天喂,张萌开始也知道喂,过后不知道把这事忘到哪去了?张澜走后,张萌竟然能让鸡鸭鹅在架里几天不放出来,差点都饿死在鸡架里,这样的人做啥事能让人放心?”

    说话间,酒菜都端上桌,丫环给筛酒,到张澜处,张澜捂着杯,于厚德道:“都得倒上!”张澜道:“我们寺里不允许吃酒,再说,我还没吃过酒。”于厚德已极为高兴,大声吩咐道:“这不是在寺院,不要看你叔叔的,少吃点,哪有男人不吃酒的。”张澜只允许倒了半杯,于厚德端起杯谦让道:“让孩子说句话咱们再开吃。”叔叔在一旁示意,张澜才再次起身端酒杯环顾四方道:“有叔婶对我的养育之恩德,承蒙县老爷伯伯全家之抬爱,令我深感亲人之亲,家乡之情,我这一路上渐近家乡之心情,同样无法用一句话表达完整,我是没有理由跟长辈们坐在一起吃饭的,于松师兄都娶妻生子当了爹的人还在下桌,这又让我来说话,真是诚惶诚恐。”说得于厚德及夫人等也起身陪同一饮而尽,于厚德赞道:“好孩子!回来到县衙干吧,我为你谋个差事。”叔叔命道:“还不跪下?向伯伯谢恩!”张澜搁下酒杯跪下道:“多谢伯伯垂爱!澜儿尚小,文不成武不就的,怕难当大事。”于厚德哈哈哈大笑,赞道:“这哪里是习武的?书生气一点没丢。好!好!好!有前途的好后生!”叔叔见孩子会说话,深得县令的赏识,喜出望外。

    次日,于松来请全家到于府去看戏,张澜、张萌跟着于松先过去,张澜问于松道:“你们回来都做啥了?”上一日张澜受到抬爱,跟大人们在一桌,因此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于松答道:“还能做啥,还是到书院读书呗。”张澜又打听刁贵师兄的情况?于松回道:“他现在顶了他爹的差事,每天给寺里种菜、送菜,已经当爹了,二儿子昨天刚满月,若不是他在五台山受不了,我们俩也不能跟着他回来。”于松无意继续讲刁贵的事,转来打听寺里的情况,问道:“你们在山上学了很多功夫吧?一会儿到家给我们演练一下,让我们开开眼。”张澜应道:“有啥开眼的?还不是那些?”于松怀疑的问道:“不能吧?五年了,还练基本功?”张澜道:“就是练基本功。整天出拳踢腿的,没啥看头,快学套路了,套路拳打出来也许能好看点。”于松不依不饶强调道:“那你也当着弟弟们的面给演练、演练……”于松的用意是让张澜在妹妹美玲的面演练演练,好起到一鸣惊人的效果。张澜道:“没啥东西可看的……”正说着,来到于府,院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为精巧,较寻常人家院落更有一番气象,多了些北方的质朴雄大,过了三进院,张澜继续说道:“……我们一起读书生活的日子太快乐了!书院就在家门前,下课咱可以跑家两个来回,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回家,下课的那点点时间玩都玩不够,就好像我们不是在念书,天天在玩,一种玩法转换到另一种玩法没有谁来倡导,咱们的玩法层出不穷,春夏秋冬在变,我们的玩法也变化,跳大绳,一个个跳得满头大汗,没有人肯停下来去擦一擦,连擦汗的功夫都舍不得耽误,先生喊上课,我们一股脑跑进屋,授业时方有机会用袄袖子擦一擦满头的汗水,咱们的袄袖子是最好用的,擦汗用,擦泪用,擦鼻涕也用,擦得袄袖子干了湿,湿了干,把袄袖子都擦亮了,起了光。大绳跳着跳着,谁也不知道何时何因便改成了撞拐,孙老先生说休息一小会儿,咱们蜂拥而出,奔到当院子提起裤角子一条腿对一条腿,拐上较功夫,来多少人就撞多少拐,撞得人仰马翻仍不停。还有拳打拳活动啥时替代了撞拐?没有人说得清楚,只要是小拳头攥紧,你的拳头打在我的拳头上,把手打得生疼而不喊疼,变红变肿不认输,不知道啥时候又变了弹泥球,我们的挎兜里揣的都是泥球子,课间没等先生出门,我们张牙舞爪动起来,整得桌子凳子乒乓响,我们都急着出门赌输赢,那时,我们可真热闹啊!……”

    仨人正说得起劲,有丫环过来催促道:“夫人到了,那里摆好了果子,大家都快些过去吧,要开戏了。”

    张澜跟随于松张萌过去给夫人请安,夫人拉张澜坐在身旁,问道:“咋穿着僧袍?”张澜很不自然,第一次被女人扯袖子,尽管那是长辈,也挺不对路数,急回道:“习惯了,我刚来家,一时没合适的衣裳,原来在家时的衣裳早都小了……”夫人对丫环吩咐道:“叫薛裁缝来家,给澜儿多做几身衣裳。”张澜百般推托,夫人道:“没几个钱的事,穿僧衣在家里不方便,知道的是自己孩子回家,不知道的指不定胡说些瞎话出来。用不着客气,再推辞可就是见外了。”说完后又自言自语一般补充道:“当年你爹跟我们可是从来不客气,那是何等地豪爽快活的好日子!轮到你倒学会了见外客气了。”夫人这话看似无意,实则是在告诉张澜原来跟你爹爹就是老铁,那时两家就有过命的交情。说话间戏便开锣。

    从于府刚回家,张澜被张萌拉进他屋,羡慕地赞道:“咱就认鱼和肉,看人家端上来一道道的好东西,咱别说吃,连听都没听过。”张萌把话一转“我娘说咱张家人丁不旺,咱们都要及早成家,我要跟婊妹订亲,爹说得先给你订了才可以轮到我。我跟于松说妥了,将美玲给你,叫你回来就商量这事,你可愿意?”张澜小时候在家那时,一直担负起保护张萌的责任,只要是有人胆敢伤害张萌,张澜必定出手,这次回来听张萌说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钱、权的内容,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别人家如何的好,打心里早就厌烦他了。张萌是想告诉张澜说美玲家多富有,吃的好,住得房子大,条件优越,以此来打动张澜的心,以处成张澜与美玲婚事为目的,不知道自己越说越引起张澜的反感。张澜五年没接触过穿细布衣裳的人,张萌每日衣着华丽,说话张狂,做派轻浮,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张澜说不明白竟对张萌有如此的不喜欢,见他说这话,微怒道:“因这点小事就把我叫回来了?这不是胡闹吗?我不愿意!”张澜不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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