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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子-02

长林子-02

作者: 简于繁 | 来源:发表于2019-05-12 10:55 被阅读0次

生产队大门口儿

芦士忠惊喜的问:“士英,你啥时回来的?是来干活吧?”

芦士英笑了笑:“大哥,我前些天回来的,我不去了。”

芦士忠:“哎呀正好,小拖坏了,铡草的电机也坏了,这几天你啥也别干了,把这两样修好就行。”

士英走到小拖旁,拿起摇把子,用力摇了摇,仔细听听,回头说:“可能是气门芯漏气,需要换件儿。”

芦士忠连说:“那行,我连项叫人买,那电机呢?”

士英:“那块表不知放哪儿了,我回家找找看。”

芦士忠忙说:“反正,你掂对吧,我现在下地了,哎……这人们呐,一离眼就不干活儿。”

士英:“那你去吧,大哥。”

芦士忠边走边说:“好,好,我先去了。”

士英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芦士忠:“大哥,你站一下。”

芦士忠站下:“干啥?”

士英到芦士忠跟前:“我想弄块地方,盖个小房儿。”

芦士忠:“盖房?哦,你带”人儿“回来的吧?”

士英摇摇头:“我自个儿住。”

芦士忠为难的:“房号得春天批。”

士英:“在俺家道南浅土坑,在那垫土。”

芦士忠忙点头:“那行,反正是废地,你干吧。”

士英:“那就这样定了。”

十字路口 日

宝莲走到十字路口

士英正往一旁拐去

宝莲眼睛突然一亮,急忙跑几步,定睛一看,接着快步撵到士英身后,急切地喊了一声:“士英!”

士英回过头,目光淡淡:“是宝莲。”

宝莲一脸的惊喜,一步步走到士英跟前,打量着士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士英勉强笑了笑:“你金榜题名那天。”

宝莲:“我怎么不知道?”

士英:“我今天是头一回上班儿。”

宝莲:“还回去吗?”宝莲全神贯注的目光。

士英低了头:“不打算回去。”

宝莲专注的盯着士英:“自己回来的?”

士英苦笑着点了点头儿。

宝莲脱口说:“太好了!”

士英看了看宝莲,脸上明显露出不快,长出一口气。

宝莲没有理会士英的表情,埋怨说:“你怎么一封信都不来?”

士英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好说的?”

宝莲满面笑容注视士英。

芦士英抬起头问:“芦伟还在县里上班吗?”

宝莲含笑点了点头儿:“还在县里。”

士英点了点头儿:“我还有事,我走了。”

宝莲愣了愣,忙问:“士英,你干什么去?”

士英头也没回的说:“电机坏了 ,我回家取表。”

林家 日

杨淑贤夹了块布,进了屋。

晓燕愣了一下,忙说:“是淑贤姐。”

杨淑贤坐在炕沿上。

林父斜倚在炕上,手里端一本旧书,嘴里阴阳怪气,像唱歌一样嘟囔着什么。

杨淑贤把手里的布放到炕上说:“晓燕,求你把这块布给你玉兰姐捎去,叫她给我裁件衣裳。”

晓燕疑惑的说:“你自己找姐姐不行吗?”

杨淑贤把声音拖长:“你姐倒是行,可你那没过门儿的嫂子,爱给人上课儿,我不爱听。”

林家人都奇怪的看着杨淑贤。

晓燕接过布:“上啥课?”

杨淑贤仍拖着长声:“说我虐待老太太,不孝顺呗,像个青天大老爷似的。”

晓燕把布料杨淑贤手里,不知所以。

杨淑贤忿忿地说:“她好,一天水来张手,饭来张口,连‘那个’衣服都你姐给洗,边边儿大的,说得过去呀?就是你玉兰姐那样的,换了别人,谁侍奉她呀?没等嫁出去,就天天装客(qie)儿,这不是巧使人干啥,我看着都气不过。”

林父林母面面相觑。

晓燕笑了笑:“淑贤姐,你不知道,我姐和宝莲姐,从小到大,脸儿都没红过,人家俩人可从没分过你的我的,你才刚说的,叫我姐听了,也不能乐意。”

杨淑贤:“叫我说,你姐也是傻帽儿一个,干啥呀,谁该谁的呀?”

晓燕低了低头儿,不以为然地说:“傻不傻的,谁心里没个数儿,只要俩人合得来,就不能针儿是针儿,脉儿是脉儿的。”

杨淑贤愣了一下,忙拉话儿说:“咱不说人家的事儿了,你要有工儿,给我拿你姐那裁裁,我走了。”杨淑贤推门出去。

玉兰家院子 日

宝莲哼着歌,轻松的从大门口儿走进来,将到房门口,回过头,站住了。

祥嫂和玉兰坐在葡萄架下说话儿。

宝莲慢慢走过来。

祥嫂见宝莲过来,半眯着眼睛,目视前方。

宝莲弯下腰,左左右右的打量祥嫂,直起身说:“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祥嫂斜眼飞了宝莲一眼:“想我妹妹了,来看看不行吗?”

宝莲撇了撇嘴:“你出了那么多风头,我还想去府上贺喜呢。”

祥嫂:“怕你没工夫去,我就自个儿来了,捎带着打听一下,罚我多少分,明儿我搁挎兜儿给你揣来。”

玉兰抿嘴笑了一下。

宝莲挨祥嫂坐下:“那就看你表现如何了。”

祥嫂:“啥表现?”

宝莲:“你装什么糊涂,男女孩儿都有,你怎么办?”

祥嫂:“咱良民大大的有。”

宝莲:“你为什么不绝育?”

祥嫂:“没绝育我也没生孩子,咋的?”

宝莲:“你还蛮有理呢,常年用人管理你们,你一年交多少管理费?”

祥嫂:“不知道。”

宝莲:“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爱操心的人,今儿检查

明儿检查的,不行!”

祥嫂:“不行还咋的?”

宝莲:“你等着瞧吧。”宝莲换了语气,说:“今天我走访了四家,三个孩子的,单单把你扔下了,除了芦秀大哥外,那三家都看着你呢,真没想到,你还很有威信呢!”

祥嫂不相信的看了宝莲一眼:“看我?看我干啥,你瞎编去吧!”

宝莲:“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我跟他们说了,你们要是说话算数,准备手术吧。”

祥嫂:“他们咋说?”

宝莲:“他们说,李明枝要坐车去手术,俺就光脚撵去。”

祥嫂撇了下嘴,表示不相信。

宝莲站起来,一脸严肃的说:“你实在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只问一遍:你同意不同意做结扎手术?”

祥嫂笑嘻嘻拉住宝莲的胳膊:“你先坐下,咱姐俩慢慢儿说。”

宝莲掰开祥嫂的手:“怎么说你也不明白,还怎么说?”

祥嫂:“你交我个底儿吧,我信你一回。”

宝莲斩钉截铁的说:“谁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经济制裁,连姐姐在内!”

玉兰抬起头,正好与祥嫂的目光相遇,她连忙低下头。

祥嫂:“宝莲,你真要一律打家伙,嫂子答应你,可我还要问一句:不手术真罚吗?

宝莲瞪了祥嫂一眼:“你知道什么是信誉吗?“

祥嫂拍了一下腿:“好啦,我豁出去上一回当,答应你,可......祥嫂口气软下来:“可你哥没小子,你......那么忍心?”

宝莲:“那不关你的事。”

祥嫂诚恳的:“不是,我寻思,叫玉兰再生一个吧。”

宝莲:“这用不着你大慈大悲,我比你想的周到。”

祥嫂:“好好,咱不说了,我才跟玉兰说完,我同意结扎。”

小队部 日

桌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电机零件。

士英坐在椅子上,一心一意的缠电机的线包。

宝莲从外边进来。

士英抬头看了宝莲一眼,又低下头。

宝莲站到士英身旁,说:“我在这待一会儿,不碍事吧?”

士英没什么表示。

宝莲在士英对面坐下,看着他,沉默良久,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说:“士英,你为什么去黑龙江?”

过了半天,士英才低头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可惜我是兔子绕山跑,终归回老窝儿。”

宝莲望着屋顶,感慨的说:“眨眼间五年过去了。”

士英没有搭话。

宝莲看着士英:“你为什么偷偷走出去,我撵到车站,也没见你的影子。”

士英苦着脸,看了看宝莲:“又不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可以敲锣打鼓,高呼口号。”

宝莲:“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自卑?”

士英......

宝莲:“怎么不说话?”

士英:“你哥哥和石玉兰都好吗?”

宝莲:“当然好了。”

士英:“他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宝莲:“你走的第二年春。”

士英:“等你哥哥回来,我去看看他。”

宝莲高兴的说:“我代表哥哥,姐姐,欢迎你的光临!”宝莲说完,又诚恳的说:“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宣布哥哥和姐姐的事后,你是一气之下出走的?”

士英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宝莲一眼:“要是石玉兰跟我结婚,这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将增加一个受苦的人......多亏你从中干预。”

宝莲急着说:“可爱是相互的。”

士英不以为然的看了宝莲一眼,抬头望着窗外,长出一口气:“别忘了,我是庄稼人,一个最次条件的庄稼人,有什么权利谈爱不爱的,男人女人凑到一起,那就是个家,这你不会否认吧?”

宝莲:“可......”

士英激动起来:“可是现在,我没有家。士才因为我的原因,也没有家,我们兄妹六人,都将因为我这个当大哥的无能而身价倍减,或许都不能有一个合适的家。”士英说到这,歉意的看着宝莲,忙说:“对不起。”

宝莲大声说:“玉兰姐并不真爱你,知道吗?她真正爱的,是芦伟——我哥哥!”

士英点了点头:“这有可能。”

宝莲刚要说话。

士英站起来,把乱七八糟的零件、工具装进兜子里,然后提起兜子,看着宝莲。

宝莲抬手看了看表,不无惋惜的说:“怎么,这么早就下班?”

士英点点头儿,从宝莲身边走过去。

宝莲愣愣看着士英出门的背影。

玉兰家 日

炕上放了一张方桌

桌上俩个碗,两双筷子。

芦母和芦秀妈坐在炕头,叼着烟袋唠闲嗑。

玉兰站在桌旁,弯着腰,正专心致志的拿支铅笔,在一张纸上轻轻描画着。

芦秀妈笑了笑:“俺秀媳妇早就说:拿玉兰那去吧,人家剪的鞋样儿好,我就来了,啥法儿呢?谁让你媳妇手儿巧了,手儿巧就得多挨累,嘿嘿。”

芦母笑了笑:“嗨,这算个啥事儿。”

玉兰没抬头的说:“大妈,只要你老不嫌弃,往后。您有什么活儿就拿来,我年轻不累。”

宝莲推门进来:“呦,大妈来了。”

芦母对女儿撇了撇嘴:“你又上哪儿疯去了,你嫂子一回来就喂猪打水的,完了还得等你。”

宝莲没有理会母亲,挨炕梢墙坐下。

玉兰放下手里活儿,去外屋把饭、菜端到桌上,然后拿碗盛了一碗饭,推到宝莲一边,回身又拿起铅笔。

芦母对芦秀妈啧啧嘴儿:“你瞅瞅,这都惯了,天天像有多大功劳似的,尽等着别人侍奉现成的,多气人。”

宝莲边吃饭边挑衅似的对母亲说:“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命中有福,摊上好姐姐了!”

玉兰低头笑了笑。

芦母气气的:“啥命好,人家一天脚打后脑勺的忙,你干啥了?”

宝莲调皮的冲母亲挤了挤眼睛,调侃着说:“巧者劳,智者忧,我呢是无能者无所求。”

芦母看着芦秀妈说:“说不上翻弄点子啥玩意,你说气人不?”

芦秀妈:“赶明儿个宝莲给了婆家,嫂子要是有啥事舞的,多着把手儿就有了。”

芦母不屑的瞪了女儿一眼:“你看她那样儿吧,一天咋咋呼呼的,能帮上啥忙,我顶恨她了。”

芦秀妈撇了芦母一下:“哎呦,嘴上说啵,反正闺女是个人养的,咋说也不隔心,换了宝莲是你媳妇,你能说恨她?这不差一层嘛。”

芦母忙接上说:“哎呦她大妈,这你可说错了,我跟别人可是羊肠子——俩劲儿,闺女早晚是人家的人,有个病灾儿的,她能天天守着你呀,就是过年过节的,拎俩瓶尿水子,俩包粪蛋子,住几天,吃你个溜溜光,拍拍屁股走了,当啥吧!媳妇呢,再不济也是一家人,咱要是老了,端个茶,倒个水儿的,还得媳妇,媳妇跟咱臭是一窝,烂是一块,你说吧,谁家的家谱写上闺女的名儿了呢?”

宝莲放下碗,一副伤心的样子:“听妈一席话,我是止不住的伤心泪,直往肚子里流,大妈呀,你说我妈多偏心吧!”

玉兰低头笑了笑。

芦秀妈也笑了笑,揶揄着说:“我说小莲子,你不是你妈在哪儿捡来的吧?”

芦母瞪了女儿一眼:“我咋偏心了,你不疼你嫂子,我还疼呢,干啥,一边大的,尽擎现成的,我看着气不公!”

宝莲看着玉兰:“姐,你听到了吧,小妹来世就是当牛做马,也难报姐姐侍饥奉渴之恩了!”

玉兰扭过头去:“大妈,你先放这,下晚儿我用机器给你行上。”玉兰说完,盛了饭。

芦母仍跟宝莲说:“照你这晚儿的样儿,你能报啥恩,除非你摔个跟头捡块金子,还得别蝎虎。”

宝莲长叹一声:“哎,我妈是把我看透了!”

芦秀妈笑着说:“你娘俩别打嘴仗了,我想打听莲子件事儿。”

宝莲:“什么事,大妈?”

芦秀妈:“听说你当了管生育的干部了,这几天咋样了?”

宝莲:“才刚刚开始,大妈。”

芦秀妈:“都行了?”

宝莲:“就差你家秀哥了,吃过饭,我就去找他,别人都看着他呢。”

芦秀妈认真的说:“莲子,俺可哪阵风都躲过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忍心让俺秀绝户啊,唉。”

玉兰看着婆婆,又看看宝莲。

宝莲皱着眉说:“什么绝户绝户的,太难听了,您思想太旧,重男轻女,您也偏心。”

芦秀妈叹了一口气:“唉——反正我寻思,没儿子说啥也不是好事。”

宝莲:“大妈,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如果再过几十年或十几年,叫谁多生,谁也不生了。”

芦秀妈摇了摇头:“这我可不信。”

宝莲:“您老长寿,一定能看到。”

芦秀妈:“谁怕人多,没人谁干活啊?”

宝莲苦笑着摇摇头:“芦花屯就这么大地方,假如咱芦花屯再多一万人,东西粮食能够分吗?那时,大嫂就算生十个孩子,没粮吃不说,还要累成啥样儿了,您老想过了吗?”

芦秀妈认真的说:“嫌人多,架大炮轰啊!”

宝莲把一口饭都喷到地上。

芦母笑的喘不过气来。

玉兰站起来,拽了条毛巾,蒙上脸跑出去。

芦秀妈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纳闷的说:“咋?我说的不对呀?”

宝莲强止住笑:“您老想哪儿去了?”

芦秀大门外 日

一脸连鬓胡子的芦秀,光着膀子,带着草帽,在自家的猪圈里往出挖猪粪。

宝莲戴着平顶草帽,身穿半袖鹅青色尼龙衫,走到猪圈附近,朝芦秀喊:“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芦秀抬眼看了看,又低下头干活儿。

宝莲又大声喊了一声:“芦秀大哥。”

芦秀故作不知,一锹甩到街上,粪浆四溅。

宝莲瞅准芦秀挖粪的空儿,几步跑到芦秀的院子里,靠近猪圈墙,对芦秀说:“大哥,你停一下,我有话说。”

芦秀一脸的不耐烦,直起腰,没好气的问:“干啥呀?”

宝莲:“你出来一下。”

芦秀厌烦的说:“啥事都说呗,出去干啥?”

宝莲无可奈何的说:“三个孩子的,一共五户。有四户已经同意做结扎手术了,你们怎么办?”

芦秀气气的:“我不绝育。”说完,弯下腰挖粪。

宝莲:“为什么?”

芦秀又甩了一锹粪,直起腰,不屑一顾的说:“这不明摆着,我没儿子呗。”

宝莲:“你想让大嫂累到什么时候?”

芦秀:“她累?我还累呢,跟谁说去,怕累她不早点生个儿子。”

宝莲:“大哥,你正经点儿不行吗?”

芦秀抬起头,指手画脚的说:“宝莲,你全街打听打听,有一个说俺不正经的,我连项拿根绳子吊死!”

宝莲诚恳的说:“大哥,你最好多为今后的生活着想,有儿子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重要,不管你暂时怎么理解,可计划生育毕竟是好事,你不承认行吗?”

芦秀悲哀至极的咧了咧嘴,说:“宝莲你拉倒吧,那些当官儿的都不是白给的,好事早就让他们收拾家去了,还能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好事送给老百姓啊?”

宝莲气愤的:“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呢?谁都收拾什么好事了?”

秀嫂从屋里走出来,叫道:“哟,宝莲,大热的天,咋不进屋说话呢?”

芦秀边干活边说:“我还不讲理了,你功夫浅,兴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当官儿的为啥赖唧唧叫咱老百姓结扎、上环,为了喝酒,发奖金,一有手术的,你看把他们美得,这个招人儿爱呀......这回明白了吧?”

宝莲略沉思一下,抬起头来说:“你说那些个也许存在,可那只是个别现象,计划生育是国家基本国策,同这种事有什么关系呢?”

芦秀瞪大眼睛:“有啥关系,我绝育了没儿子,他们乐得仗这个捞钱、喝酒,我生气!”

宝莲:“谁违反政策谁负责,这跟计划生育有什么联系。比方说吧:全国每年有那么多刑事犯罪,国家就把一切事情停下来,让全国人民坐在家里生气吗?”

芦秀别了别脑袋:“我讲不过你,咱闲话少说,要俺绝育,不行!”

秀嫂在一旁接口说:“孩子多你养起了啊?”

芦秀瞪着妻子:“上一边凉快凉快去!”

宝莲摇了摇头:“大哥,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通情理。”

芦秀生气的:“我就这玩意!”

秀嫂拉了拉宝莲:“宝莲,咱进屋待一会儿,先别跟他磨牙了。”

宝莲推开秀嫂,回身往猪圈门旁走了一步。

芦秀刚端起一锹粪。

宝莲向猪圈门靠近......

芦秀把一锹粪朝宝莲甩过来。

宝莲惊叫一声:“哎呀!”

(一股充满惊讶,委屈,怨恨的以琵琶为主的协奏曲,持续以下画面)

一股黑色的粪浆,从宝莲的胸前慢慢向下流淌。

宝莲慢慢抬起头,双眼不眨的盯着芦秀。

芦秀愣愣的看着宝莲。

秀嫂呆傻的目光,看着芦秀。

秀嫂呆傻的目光,看着宝莲。

秀嫂:“这......这......”

宝莲的双眼涌出泪水。

芦秀手里的锹落到地上。

秀嫂语无伦次的:“这......咋......哎呀妈呀!这咋的了,这多做损啊!这咋这么糟践人啊!”

(音乐止)

秀嫂哭着说:“宝莲呐,嫂子对不起你!”

宝莲抬起一只手,擦了擦泪。

芦秀还在呆愣着。

秀嫂拉着宝莲:“宝莲,嫂子求你了,快进屋吧,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宝莲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芦秀。

秀嫂忙回头,冲屋里喊:“妈呀,你快出来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妈,你快出来!”

芦秀妈急忙从屋里出来,到宝莲身边,瞪大惊愕的双眼,叫起来:“天呐,这......这是咋的了?”

秀嫂哭着说:“问你儿子吧。”

芦秀妈手指着儿子:“你......你给我出来!”

芦秀沮丧着,从圈里跳出来,低下头。

芦秀妈左找右找,把一棵苞米拦腰折断,奔芦秀过来,嘴里骂:“活爹呀,你个畜生,人家把咱咋了,你个作孽的东西!”芦秀妈边用半截苞米杆无力抽打儿子。

芦秀一动不动的挺着。

秀嫂回身说:“这关宝莲啥事啊,你这么做,对得起谁啊?”

几个人陆续走进院子。

芦秀妈回身推宝莲:“孩子,快进屋吧,叫人看见不好。”

宝莲还是不动。

秀嫂急着说:“宝莲,快进屋吧,嫂子求你了。”

祥嫂走进院子,上下看了宝莲一眼,惊讶万分:“这......这咋个事儿?”

芦秀妈指了指儿子:“你问他。”

宝莲恨恨的瞪了芦秀一眼,被秀嫂推劝着,往屋里走去。

祥嫂回转身,看芦秀还站在原地发呆,端详芦秀好一会儿,说:“我说秀子,你小子也损到家了,你不同意就拉倒,咋干这孽事,人家宝莲可是姑娘啊,你当哥哥的,往妹妹身上甩脏,对吗?再者说了,计划生育不好搞,谁爱上前儿,宝莲也是为姐妹们好,姑娘家家的,一户一户拜门子,容易吗?说实话,换了别人管这事,我就是同意手术,也得折腾他个骨头不疼肉疼,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请功受赏,我也不干。”

杨淑贤凑上来,讥讽地说:“呦,大嫂,才几天的功夫,进步好快啊,没想到,咱芦花屯这旮旯风水宝地,还尽出好老娘们儿呢!”

祥嫂急忙转回身,不耐烦的指着杨淑贤:“去去去!别叼木冠子折把式——玩你家花屁眼子!”

杨淑贤劲了劲鼻子:“你......骂人干啥?”

祥嫂扬了一下手:“骂了,活该!谁让你家耗子洞没堵住,钻出你这个大牲口来。”

杨淑贤委屈的说:“我说大嫂,咱姐俩儿有啥不济咋地,干啥呀,左一声又一声的骂,谁招你了是咋的?”

祥嫂:“不我这说话,管你狗屁闲事,用你连屁带尿的熏啊?”

杨淑贤:“本情是嘛,大哥也不算不对,人家想生孩子,她眼儿啥热?”

芦秀皱着眉,不耐烦的冲杨淑贤说 :“你们上一边仗仗去!”

祥嫂冲杨淑贤走过去:“你他妈说话干净点行不行,谁眼热了?你说!”祥嫂说完,伸手去抓杨淑贤:“咱进屋说!”

杨淑贤忙一个转身,跑到远远的站下。

祥嫂指着杨淑贤骂道:“没人眼儿你的热,你养一百个,用不着别人铡草磨料儿!”

人们一齐笑起来。

秀嫂家 日

秀嫂翻箱倒柜,忙的满头大汗。

秀嫂把衣服递给宝莲。

芦秀进了屋,挤到宝莲眼前,低下头,中肯的说:“宝莲,不管你信不信,我也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嫂子和你扯扯拉拉的,不知不觉......就把粪朝你甩过来了。”

宝莲转过身,没有理他。

芦秀从腰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宝莲:“宝莲,这是我陪你的衣服钱,你看够不够?”

宝莲回过头,紧紧盯着芦秀。

芦秀低下头。

宝莲把钱抢到手里,扔到炕上说:“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秀嫂家外屋 日

芦秀双手捧头,坐在锅台上。

玉兰从外面进来,走到芦秀前边,笑着问:“大哥,咋回事啊?”

芦秀抬起头,又尴尬的低下头。

玉兰走进里屋。

芦祥从外面进来。

芦秀看了芦祥一眼,哭丧着说:“来了,大哥。”

芦祥小声说:“我说弟弟,傻了,你咋干这事呢?”

芦秀摇了摇头。

人们拥着宝莲出来。

宝莲走到芦秀跟前站下,看着芦秀。

芦秀低下头。

宝莲平和着语气说:“大哥,我走了,咱明天见,还是老题目。”宝莲说完,出去了。

玉兰看人们都出去了,笑了笑:“大哥,没事了,别往心里去,大哥,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宝莲有不是,你就打她几下,也比这强,一听宝莲叫谁扔了一身屎,她爷口口声声,非要找那个孩子算账,多亏她爷没来,要不,又要闹出笑话了。”

芦秀忙抬起头:“弟妹,别说了,今大哥不是人了。”

玉兰笑着说:“大哥,都是在气头儿上,也没啥大不了的,就别往心里去了。”玉兰说完,走了出去。

芦秀目送玉兰出去,歪头对芦祥说:“兄弟三十来岁,今儿算现眼了。”

芦祥:“嗨,那你今儿......”

芦秀委屈的摊开俩手:“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妈神鬼儿催的似的,随手就把粪甩过去了。”

秀嫂家 日

芦祥,祥嫂在跟芦秀一家说话。

祥嫂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芦秀:“我说秀子,咱就结扎吧,这又罚又惩的,哪天是个头儿,那天开完会回家,我就想通了。”

芦秀抬起头说:“敢情你有小子了。”

芦祥瞪了祥嫂一眼:“哪旮旯有你事啊,跟着瞎拌拉啥玩意。”

祥嫂白了丈夫一眼:“我说话你少插嘴,你们男的没一个好玩意,光知道叫老婆生孩子,恨不得老婆的肚子是个儿子窗儿,一下子蹦出几个金儿子才好呢。”

芦祥偷看一眼秀嫂,小声对祥嫂说:“怕生孩子你结婚干啥?”

祥嫂回过头:“咋的,你还有两句语语儿呢,我问你,咱这几个孩子,你给洗过衣裳吗?洗过头,拿过虱子吗?”

芦秀歪了歪头:“大嫂,你说这也不沾边儿,老爷们儿要是会养孩子,要你们老娘们干啥?”

祥嫂斥道:“放屁,谁让你养孩子了,唉,变着法儿的叫老婆生,生完咋的啦,你们都像野鸡似的,把脑袋往犄角旮旯一钻,扎你们一锥子都不动弹。我们可倒了霉了,一样干活回家,做饭,洗衣衫,这个脑袋疼,那个肚子疼,这个渴了,那个饿了,挨个儿的侍奉,等孩子们都大了,咱也老了,好不容易脱生一回人,就这么过去了。”

芦秀妈笑眯眯的:“大屋媳妇,你说的倒是在理儿,可我总寻思,我那晚儿要没有小秀,这晚能有家吗?”

祥嫂回过头:“芦秀跟你老不一样儿,他还有三个闺女呢!”

芦秀妈往后仰了一下身子:“闺女,那不瞎扯嘛,头晌儿我上伟媳妇那去,你婶儿说,闺女再近,也是人家的人呐。”

祥嫂笑了笑:“哎呦大妈,你老不明白呀,人家婶儿那是疼媳妇的玩笑话儿,再说,像玉兰那样孝顺的,咱芦花屯有几个?芦生家的婶儿能说这话吗?”

芦秀妈咧了一下嘴,连连摆手说:“别提了,昨儿又骂了。媳妇说婆婆绕哪卖讽她,唉,她这婆婆也不好当,守了半辈子的寡,守了这么个儿子,命也够苦的。”

祥嫂气愤的:“这个小婊子,说不上哪天,我他妈制制她去!”

芦祥:“你得了吧!”

祥嫂看了芦秀一眼:“我说秀子兄弟,嫂子才刚说的,都是真话,信不信由你了,反正那几家都看着呢,也看宝莲呢!”

街上

石玉兰、杨淑贤扛着锹,秀嫂推着车子,一路走来。

芦士忠骑车子撵上来,跳下车子:“你们三个人别下地了,到牲口圈把牲口粪起喽。”

杨淑贤问:“给多少分,恶臭的。”

芦士忠:“跟搞压路肥一样。”

杨淑贤:“那俺可不干,跟大帮儿干活多热闹。”

芦士忠无可奈何的:“比他们高二分呢!你们再不干,我可找别人了,咋样?”

队部门口 日

三个人到队部门口。

芦士英拎着兜子,从另一边走来。

秀嫂忙招呼:“大叔,你拿兜儿干啥?”

芦士英笑了笑:“柴油机和电机坏了。”

玉兰愣了愣,低下头欲走开。

士英看着玉兰的背影,问:“石玉兰,芦伟最近没回来吗?”

玉兰站下,看了士英一眼,不自然的说:“你......回来了?”

杨淑贤咯咯的笑起来,推了玉兰一下:“人家问你,芦伟最近回来没?”

玉兰忙‘哦’了一声:“他上礼拜回来了。”玉兰说完,急忙往院里走去。

士英笑着点了点头儿:“下次芦伟回来,我去看看他。”

杨淑贤偷偷问玉兰:“他是谁呀?”

玉兰急冲冲的说:“士才的哥哥。”

玉兰回身对秀嫂说:“大嫂,咱快去干活吧!”

两人往饲养房走去。

杨淑贤笑咪咪看着士英:“大叔,你干啥去了,俺咋没见过你呀?”

士英笑了笑,往院子里走,看了杨淑贤一眼:“你是......”

杨淑贤忙说:“我是芦生家的。”

士英边走边问:“哦......大嫂和芦生都好吗?”

杨淑贤笑着说:“凑合事儿吧......哎大叔,你一个人干啥来了,跟俺一块干活呀?”

士英:“电机坏了,队长叫我给看看。”

杨淑贤惊喜的问:“呀,那收音机你也会了?”

士英:“你家收音机坏了?”

杨淑贤:“都坏了半拉月了,总也没工夫去集市上收拾。”

士英:“晚上,让芦生拿俺家看看吧。”

杨淑贤眉开眼笑的:“那就麻烦大叔了。”

大队办公室 日

芦成低着头,叼着烟卷来回走动。

宝莲坐在芦成对面说:“情况就是这样。”

芦成抬眼看了看:“那芦秀就不做手术了?”

宝莲:“那倒不是,我是想,关于芦秀大哥,我继续做他的工作,其他四个人,具体安排一下手术的时间。”

芦成吸了几口烟,看着宝莲说:“我听说,芦秀往你身上扔粪了?”

宝莲纳闷的看着芦成:“你怎么知道的,芦书记?”

芦成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好吧,明天把芦秀找来,让他写检讨,秋后扣他五十块钱,这还得了,侮辱计划生育干部!”

宝莲笑了笑:“不必了,芦秀大哥也不是有意的。”

芦成嗔怒的看着宝莲:“你还护着他,都像他这样,计划生育还怎么搞,干部的威信还怎么树立,今后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做?还怎么带领群众大搞社会主义建设,简直秃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了。”

宝莲笑了笑:“我看这件事,不用再提,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芦成愤愤的:“这不是你自个儿的事,这关系整个领导班子的威信问题,一定要惩罚他!”

宝莲:“算了吧。”

芦成:“不行!”

宝莲站起来,严肃的说:“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支部无权过问!”

芦成愣了下,惊讶的看着宝莲,接着长出一口气:“好吧,尊重你的意见。”

宝莲又坐下说:“我想了,三个孩子的妇女手术以前,我再走访一次两个孩子的家庭,有同意手术的更好,如果没有,等这批做完手术,针对两个孩子的家庭,马上开展对他们的工作。”

芦成点了点头:“行,宝莲子,你就放心的去干,出了事大哥兜着。”

宝莲接着说:“另外,以后是不是要制定一些奖罚措施,比如对不实行计划生育措施的,可以适当的罚工罚款。”

芦成摸着下巴,犹豫着说:“这符合政策吗,计划生育,咱可是提倡啊,可别......”

宝莲:“虽然不符合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但对于个别人,没有一点儿压力,光靠说嘴,动员,恐怕难以解决,一个解决不了,就影响一大片。人们的观望性实在太大了。”

芦成狠了狠心:“那好,支部既然派你和少丰抓计划生育,你们就扔了南北——干东西吧,该咋罚咋惩,别有啥顾虑。”

宝莲忙说:“那怎么行呢?有关各项奖惩措施的条例,起码是支部的意见,一两个人怎么能包办代替?”

芦成想了想:“这么遭吧,你先搞个方案,支部再研究讨论一下。”

宝莲想了想:“另外,大队是否拨出一笔钱,作为手术后恢复健康的专用资金发给大家,我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搞的。”

芦成一愣:“得多少钱?”

宝莲:“每个人至少五十元。”

芦成:“一共该结扎的多少人?”

宝莲:“三个孩子的五名,二个孩子的是二十一名,一共是二十六名。”

芦成想了想:“得一千三百元呐,哎呀......大队没这笔钱,再说,这符合财经制度吗?”

宝莲笑了笑:“下了手术台,让他们冷冷清清的回家,也......哦,我只是提个建议,是否合适,要领导讨论决定吧。”>芦成:“秋后给不行吗?”

宝莲:“秋后给钱,那就没什么意义了。我们给钱,是作为恢复健康的资金发给大家的。”

芦成绕地转了几圈:“好吧,我尽量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宝莲笑了笑:“但愿这笔钱,一共一千三百元能一分不剩的发下去。”

生产队的饲养棚 日

秀嫂和玉兰把粪装进车子。

杨淑贤把粪推到粪堆上,频频向上屋张望。

杨淑贤把车放下说:“才刚那个大叔,看着年龄不大,长得还挺帅呢,嘻嘻。”

秀嫂看了杨淑贤一眼:“你给介绍一个对象儿吧。”

杨淑贤惊讶的:“咋,还没结婚呢?”

秀嫂边装粪边说:“跑了一趟黑龙江,白去了。”

杨淑贤;“那咋......?”

秀嫂:“家里困难......”

杨淑贤:“这么能耐的人,啥都会,咋......”

秀嫂:“啥都会也不当钱花,哎,你快推走吧,咱别唠闲嗑了,再有几车就完事了。”

士英妈家 日

士英往下拣碗。

士英妈把针线活儿拿出来,坐到炕上。

士英在往下拉桌子

士英妈抬头说:“叫珍子他们收拾吧。”

满珍进来,搬下桌子。

士英仰在炕上。

满珍把桌子抹好,刚放下。

杨淑贤走进来。

满珍愣了愣说:“你来了,杨淑贤。”

杨淑贤满面笑容:“大叔在家吗?”

满珍点点头儿:“有事吗?”

杨淑贤把收音机举起来:“收音机坏了,听说大叔会修。”

芦士英看杨淑贤进屋,忙坐起来,站到地下,朝杨淑贤点点头儿。

士英妈看了杨淑贤一眼,不冷不热的招呼一句:“今儿真闲着,孙媳妇。”

杨淑贤:“收音机坏了,让大叔给看看。”

士英妈低下头做活。

士英接过杨淑贤手里的收音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通上电,回头问:“都是什么毛病?”

杨淑贤笑着凑过来说:“也不知咋个事,反正,就是呜呜直响,啥声也没有。”

士英把开关打开,里边发出噪声,他把收音机转过去,用螺丝刀拧后挡板螺丝。

杨淑贤挨士英站着,微笑着在一边看。

士英妈撩了一下眼皮:“孙媳妇,炕上坐着。”

杨淑贤回身坐在炕沿上,问士英妈:“大叔走了这些年,干啥去了?”

士英愣了一下。

士英妈看了杨淑贤一眼,又低下头去。

士英拿下挡板,然后打开开关,左看右看。

士英妈看了看杨淑贤,问:“你婆婆还挺好啊,孙媳妇?“

杨淑贤不屑的说:“咋不好,杠硬实!“

士英妈低下头。

杨淑贤想了想:“大叔还没结婚吧?”

士英又定了定神儿。

士英妈:“没结婚,你不是都看见了嘛。”

杨淑贤搭讪着:“凭大叔这么能耐,得好好儿挑挑了。”

士英妈不满的看了看杨淑贤一眼说:“我说你这孩子,不是姐姐出门——闲送闷(妹)儿来了吗?”

杨淑贤忙说:“大奶,真事儿的......”

士英皱了一下眉。

士英妈生气的抖了抖衣服,打断杨淑贤的话:“说什么嗑儿不好,这不是没话找话儿吗?”

士英站起来,回身对杨淑贤说:“一个二级管子坏了,我没这个件儿。”

杨淑贤笑着站起来:“呀,那咋整?”

士英找了找。

杨淑贤眉开眼笑的站着。

士英找出纸笔,边写字边说:“我把它记下来,叫芦生有时间去商店买来。”

杨淑贤凑上来,紧挨士英,看他写字。

士英写完,直起身,躲开杨淑贤:“你拿去给芦生,按我写的买就行了。”

杨淑贤甜甜的笑着:“行、行,大叔,俺买完就送来。”

杨淑贤歪着头笑,好像还有什么事。

士英妈朝这边看了看,目光有些厌恶的说:“孙媳妇,串门儿来,我就不送了。”

杨淑贤这才动了动身子:“那大奶我走了。”

士英送到外屋。

杨淑贤回头一笑,轻声说:“大叔,你有空儿常上我家坐坐。”

士英站下,冲东屋喊:“珍子,送送客(qie)。”

玉兰家 晚

芦母婆媳正陪秀嫂说话。

宝莲刚洗过头,还用毛巾擦头发。

小花在一旁,正挣扎着穿宝莲那件半袖衫。

秀嫂含着笑:“宝莲,你大哥是那个驴脾气,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你千万别生气。”

宝莲回身笑了笑:“生气?哼,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没那么傻。”

芦母笑了笑:“唉,谁让我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我都说多少回了,那养孩子的事,是你姑娘家家管的?多叫人笑话。”

宝莲笑着说:“为革命不怕抛头洒血,为朋友不顾两肋插刀,我是为姐妹不怕冷嘲热讽,谁爱笑话,随他去吧。”

秀嫂:“你们走后,祥哥祥嫂又待了一会儿,祥嫂又说俺家她爸一阵子,我看她爸的心有点儿活动了。

宝莲高兴的:“真的,你的意思,大哥同意你们结扎了?”

秀嫂:“反正他说,不能让你难心了。”

宝莲不耐烦的:“他说让你手术了吗?”

秀嫂:“那倒没说,他就说不能让你在中间为难。”

宝莲撇了一下嘴:“他还慈悲为怀了,你回去对他说:如果你们再继续生下去,该被人怜悯的,是你们,不是我,懂吗?”

秀嫂长叹一声,往地下一看,忽然笑起来。

小花刚穿了宝莲那件半袖衫,底襟拖着地,她正哼哧哼哧的扣扣儿。

秀嫂忙笑着说:“哎呦花呀,干啥呢?”

看着小花的稚像儿,人们都笑起来。

玉兰止了笑,忙说:“花,大妈才给姑送来,你咋穿上了,都弄埋汰了,快脱下来。”玉兰说完,过来往下扒衣服。

秀嫂弯下腰,摸了摸小花的脸:“花,穿姑的衣服干啥呀?”

小花抬起小脸:“姑的衣服好。”

秀嫂:“那就别给姑了,花留着穿吧。”

小花歪了一下头:“还有呢。”

宝莲用手点了一下花的脑门:“在哪儿?你什么都知道!”

小花跑到箱子前,揭了揭箱盖儿,没揭动。

玉兰斥道:“小花,你干啥?”

宝莲忙说:“别管她。”宝莲回头问小花:“花,要什么?”

小花抬脸看着姑姑:“我......要红包儿。”

宝莲:“好吧。”宝莲随手打开箱子,揭开箱盖等着。

小花翘着脚,往箱子里伸出双手。

宝莲摇了摇头:“太艰难了,来吧,姑帮你。”宝莲说完,一胳膊夹起小花,送到箱口儿。

小花伸手拉一个红包。

宝莲把小花放下,把红包从箱子里拽出来,回身放炕上,再把小花抱炕上,说:“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小花打开包,原来是一摞崭新的衣服。

小花抬头说:“妈说,等姑结婚了,都给她。”

玉兰微笑着看着小花。

宝莲深情的注视玉兰。

小花拽出一件黑地红花的衣服,炫耀着对人们说:“好看吗?妈说,这,是给姑做新媳妇穿的。”

人们大笑起来。

宝莲边笑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花:“去你娘的。”宝莲说完,抢过那件衣服:“我先试试看。”

(一组象征轻松、美好、希望、幸福的民乐曲由远至近的响起)

宝莲穿上那件衣服,在地上走了几个来回。

秀嫂赞不绝口的说:“宝莲穿这件衣服,越显得新鲜了。”

宝莲注视着玉兰。

玉兰笑着低下头。

秀嫂摸了摸宝莲身上的衣钮说:“这是一串梅花,玉兰,亏你怎么想出来的?宝莲,快结婚吧,正正经经的穿上,更好看了。”

宝莲慢慢往下脱衣服,眼睛深情的注视玉兰。

宝莲慢慢叠衣服的双手。

一双手把叠好的衣服轻轻放在上边,系包袱皮。

(乐曲声由近及远的结束)

宝莲把包送回箱子,回身看着玉兰:“姐,花儿说的是真的吗?”

玉兰含笑说:“你看样儿行不行,那下边的衣服,是留给你平时穿的。”

宝莲:“都给我,你穿什么?”

玉兰叹了口气:“我都俩孩子了。穿啥都行。”

宝莲皱了皱眉:“以后,你少说这话,我太不爱听了,小小年纪,怎么,要当老太婆啦!”

玉兰笑着低下头。

大队办公室 日

人们正听芦成讲话

一屋子的烟气。

芦成:“......下面,咱们大伙儿研究一下,根据宝莲的建议,看怎么个罚法儿,罚多少合适,大伙随便提......”

芦成回头看着宝莲:“宝莲哪,看看你还有啥补充?”

宝莲笑了笑:“讨论时一起谈吧。”

秀嫂家 日

芦秀仰在炕上,一口接一口的吸烟。

芦秀甩掉烟头,倏的坐起来,冲外屋喊:“我说,你到底去不去?”

秀嫂在外屋洗衣服:“你不说借钱干啥,我不去!”

芦秀歪着头冲外屋:“你可也是,这阵子你看我玩了吗?”

秀嫂边搓衣服边说:“那谁知道你玩儿没玩儿。”

芦秀瞪了外屋一眼:“熊样儿,你借回来我再告诉你,还不行嘛。”

秀嫂:“你先告诉我,我再去借,不是一样嘛。”

芦秀抹身下地,穿上鞋。

芦秀气气的站在门口。

秀嫂狠狠的搓衣服

芦秀:“你想咋的?”

秀嫂:“咋也不咋地,借钱到底干啥?”

芦秀:“我没说回来告诉你嘛。”

秀嫂还是低着头儿:“我没说先告诉我再去借钱嘛。”

芦秀瞪起眼睛:“你是想找二皮脸!”芦秀说着,瞪着愤怒的眼睛,向秀嫂靠近。

秀嫂站起身:“你能咋地......你打我吧。”

芦秀走到秀嫂跟前,刚一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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