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系列之鹿鸣湖记3

【浮生 · 山水系列】

                        《鹿鸣湖记》

                                  三、

        戊戌冬，腊月初四，莲城大雪，漫天飞花，万物皆白。

        余适闲居，观此盛象，心血忽潮，欲赏鹿鸣雪景。遂取手机，披羽绒，足皮靴。出门行百步，乘公交至南海街。彼时近午，恰友谋生左近，即邀餐叙旧。已毕，出馆，积雪寸许，余未带伞具，幸赖羽绒服帽。友知吾意，欲相送，曰不必，遂别。徒履经南海街，过礼贤路，前行数百武，至鹿鸣湖南道。

        年许未来，孰料道内有变，长条石尚在，鹿鸣湖字迹如常，唯石刻正北数丈，有耀眼银鹿二只，高可三丈，其一伫立西眺，鹿角昂扬，凝凝然瞩目而视。其一俯首闲觅，鹿角峥嵘，悠悠然自得其食。余未知有此，视之甚欣喜，即拍照留存。并联网搜索，始知名光影天鹿，合嗷嗷鹿鸣之意，其质不锈钢，落成仅月余而已。

        时飞雪犹密，旋舞曼妙，足踩积雪，吱吱有声，前躣滑行，颇具童趣。步湖岸，目中天地皆寒，湖心冰封，白皑片片，犹如雪洲。止长汀数丈未冻，波涟浅浅，因风而皱。

        踏雪东行，道途苍松女贞，青翠不衰，迎风挺立，弗为酷寒所动。至岗南凉棚，拂去肩雪，视棚内桌凳，可称奇。独桌三具，一桌四凳。桌台方正，黑面红底，方柱撑之，上有黑白蓝三色，线格纵横交错，乃一象棋盘也，黑帅白将。白棋黑字，黑棋白字。忖度不知何时有此，或又一变，盖前未曾有也。

        余出棚沿岗而上，枯草覆于雪下，秃木插于岗身；金丝柳长条瑟瑟，大女贞碧叶沙沙。到南亭，未止履，恐北阁雪厚不可攀。

        少顷，至阁阶前，阶上雪滑，且缓行。及登阁，长湖皆渺，楼台俱遥，冰雾弥漫，上下一色，天地间万籁俱寂，唯雪落簌簌。余伫立无言，凝神自悟，感世间之生态，思万物之本源，恍恍然化身雪花，翩翩乎随风起舞，摇曳游荡，道法自然；若庄周晓梦迷蝴蝶，似太白扶摇化鹏飞；飘飘兮自娱其乐，悠悠哉翱翔玉宇；冥想其中，一念无极，天地即我，我即天地；意纵神游，心志欢愉，而不知身是何处，亦不知何处是身。朦胧中似有物逼近，蓦然感知，回首则一双男女立于阁内。余愕然，男女皆笑。余赧颜，遂下。

        噫吁嚱，人生无常，悲喜刹那。

        北道雪滑，恐失足，极缓步。趋主道而下岗脚，南面背岗设一书屋，其楣云‘智慧阅读空间’。此前所未有者，不知造于何时。然此类书屋尝见于别处，皆广场园区一角也，其为矩状钢构玻璃体，长三丈许，广约丈五，高可丈余，整洁敞亮，内外通透可观，一览无余；且内设空调、桌椅、充电、借阅、借还诸神器；书籍之众，无所不包，少、科、文、史、财、教、生、医，谓男女老少者咸宜。融阅读休闲于体，聚科技文化于身，更兼无偿共享，极便民。此乃莲城提振民众文化之养，厚造城市蓬勃之气也。盖莲城之兴，为众生福祉，此其一也。

        除雪入，外寒内暖，有读书者三五，宁静安和。余择座，就之小憩。室外雪花洋洒，琉璃凝结，湖面沆砀，龙舟浮虚，蘧蘧然若雪域仙境。朦胧中，百丈外若有人迹数粒，依稀红梅点雪，髣髴细樱破月，色彩分明，绮丽非凡。惊奇间，飘忽若近，影踪稍晰，似三人行，一着红绒披风，如玉宫海棠；一持伞相随，左右不离；一抱器物后趋，如影随形。少间，视为三女子，漫步而来，踏雪访胜，且行且拍摄。及近，目伞面有字，始知为影楼摄制组，冒雪取景，或制作美图宣之，或红装女为其客，如约拍照之。

        嗟乎！天下何大，熙熙皆为利往，世人何众，纷纷皆为貌美，此人之常情也；或男女有别，古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皆人之常态也。然千年以降，痴若陶庵者鲜，秀如易安者鲜，达若东坡者鲜，淡如令姜者鲜矣。盖世道艰辛，生存不易，神志为世俗所困而不得脱。即有脱藩篱者，亦为名利侵蚀，欲脱不脱也，由是恬然自处者不为人所知，超脱自如或为人所嗤矣。是以非其曲高，亦非其阳白，更无高下者，实心境迥然，神识有别矣。

        吁嘘！晏同叔云: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然闻之者众，知之者少也。此无可奈何事，悉从各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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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湖》

碧水环金带，银波碎玉珠。

云天光与影，荡漾鹿鸣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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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水韵）

2019.01.16        作于莲城

戊戌腊月十一          晴

莲城冬夜

瑟瑟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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