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 山水系列】
《鹿鸣湖记》
二、
丁酉春节后,余返莲城。彼有闲,思暇游。十三日午,春风正软,春阳恰暖,再游鹿鸣湖。
自礼贤陈庄二街口入,一道铺南北,目中长石横卧,题鹿鸣湖,背刻八字——嗷嗷鹿鸣,食野之苹。笔法飘逸灵动,劲若游龙。始知湖园区入道有三,此其一也。
道阔十丈许,侧植景观树,高大林立,奈余目拙,不知其名。沿道步数武,有绿水荡漾,翠褶千顷,入目粲然。及近则眼界大开,岸汀碎浪层层,湖心镜光叠叠,中有飞鸟点点,恣意回旋,潇洒自乐。当此风和日丽,临湖远眺,水天一色,波动鱼跃,舴艋游弋,遥襟意兴,心神俱畅。
环顾四周,湖道净而游人乐,青天远而玉兰香。乐则拍照留念,男女老少,各展其态。香则紫红争艳,洁白傲然,沐风缱绻。尽显早春融融之意,芬芳清新之息。
平途而行,湖东有岗,上立亭阁,南北各一。岗高数十丈,似人工堆造,其道盘旋,周植草木,景色雅致。至岗南,数道可通,有石阶辟花草间,草色浅萌。拾级而上,意趣盎然。迤逦及腰,小亭喧然,男女穿梭其间,争相拍摄。仰望北阁,高于南亭数丈,遂舍亭去。
步数遥,下亭北,其间阡陌纵横,南北主道蜿蜒,交于阁南底阶。道周植物丛杂,而早春色彩未生,花草俱寂。阁东有阶,可登攀,石制,长约五尺,宽或十寸,高六七,级量仅数十,依稀崎岖势,隐隐然有陡峭貌。虽亦可观,惜乎巍峨不足,止于状似而少磅礴气。盖人工构造所限,无山岭天然之峻。
阁支六柱,上下两层,飞檐翘角,青瓦朱棂,其格古典,其韵别致。趋步登阶,入阁台,始知二层无梯可上。阁内稍宁,有伯媪倚柱小憩。午阳斜照,媪依伯肩,日色煕煕然而暖洋洋,挚情和和然而温润润。柔风无声,天地凝于一刻;春光明媚,时光止于刹那。人生美好,鲜有甚于此者;浮世苍茫,无非安于此者。
余凭栏西望,临高阁而小其湖,远草木而渺尘粟。湖色盈盈,水光潋滟,游人徜徉,长汀斑斓。叹事物之观,非一角可知全貌。远近高低,前后左右,方位之差,观感有别,盖视角不同,所悟迥异也。
兀自赏顽,忽闻人语出于后,嚣襍攘扰。回首,十余男女踩履而来,伯媪聆声起,于阁北道下。余亦步其后,北道狭窄,阔石板张设,高低曼延,约十余丈,非石阶,似山道之犷。自与主道接,迂回而下,平整若水泥路。岗脚南北有小广场,强身器材林立。道分为二,左南前西,曲折环湖。
余缘西而行,道中游客络绎。俯身湖岸,水澈及底,墨色鱼苗穿梭自由,其长不盈指,其粗不若筷。或投小石于是间,幼鱼游逃如箭,或隐水草,或藏泥石。须臾,涟漪复初,各自巴头探脑,憨态可掬。有胆壮者出于草砾,逡巡辗转,若兵卒前哨,察视其险。少焉,似知无异状,水宁若曦,则摆尾遨游,招侣唤伴,既而,其波如常,众鱼皆出焉。余失笑,不忍频扰其乐,遂去。
环湖道逾八里,四面唯东短,南稍长,西、北皆遥。余行里许,浴轻风,沐煦阳,身心通畅,爽朗惬意。当此时,忽闻来电声,是友自故乡来,始忆前约,即返。
二游鹿鸣,意犹未尽,非其幽奇,非其雄阔,其异于西湖公园之雅而嚣,亦别于清潩河之亢且长,更不同于护城河之柔而执,其境婉而萦、浩而宁,若取一词拟之,或喜其和谐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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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16 作于莲城
戊戌腊月十一 晴
冬夜莲城
安然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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