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周,得到吴军老师来信集中用四封信讲了他对教育的看法。在最后一封中,他分析了阶层突破之难,以及对学生出国的建议。对于一个贫寒子弟来说,通过努力考上名校,进入中产并不是特别困难,但要进入精英阶层则难得多。原因是,中产在社会中是一个庞大的群体,父母和孩子只要目标一致,通过上一个好大学,学几项(谋生)技能,达到中产并不难,但精英群体则非常之小,而且不光书要读的好,还要投入巨大精力和金钱培育各种特长。这种情况下,学生非常之辛苦,但并不痛苦,原因是培养的是自己的所好。不过,吴老师认为成为精英难的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父母的思维方式,很可能是他们的思维方式限制了自己和孩子的发展,他认为父母的见识非常重要,父母自己需要不断的学习。对于出国留学,他认为最重要的一是让孩子了解世界,另一个是培养思维方式。因为国外的大学更多是启发人的思考和启发人的潜力,学会思考问题的方法远比学习技能更重要。据说美国学生的阅读任务非常重,是国内学生的十倍之多,学生上课是带着问题而来的,而国内教育更多是寻找“标准答案”。
也许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美国学生的典型一天,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前往球场练习高尔夫(或者修习其他爱好),白天上课,参与课堂讨论,下午下课后继续练习自己喜欢的运动,晚上紧张的阅读老师指定的书单,撰写课堂论文。这种生活确实非常辛苦,但可谓充实,甚至可能还有一点点幸福的味道。它带给学生强健的身体,也培育了思维的韧性,让其学会自己思考问题。如果再有一点人文艺术的爱好,比如音乐或绘画,那就更好了。不过吴军老师强调,读书要有目的性,不同的家庭,不同的阶段,或许目标应该不同,通过读书进阶是一个漫长之路,急不来。
这封信对我很有启发,明白了对于我们自己,教育也是有阶段性的,从为了谋生到更高的追求,不断的进阶,也正是因为有阶段性,一辈子都不应该停止读书和学习。反观我们的教育,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很可能并没有学会如何思考,如何做事,如何沟通,但我们成功的从农村走到了城市,并且活了下来,有一些还活的不错,有车有房,可谓达到了中产。但这仅仅是走过来第一阶段,绝对不能满足,学习之路尤其是自我完善的学习还远没有结束(也许才正式开始),我们不能忘记过去接受教育的固有缺陷,那种破碎教育下的遗留问题迟早都是要解决的,其实就是要治疗专业教育的后遗症。中产更多的是物质的提升,经济的富足,一个偶然的机遇,就可能致富,但精英则涉及到文化、品位和见识,更多是精神层面的,是时间的堆叠,这个更难,也没有捷径可走。所谓三代出一个贵族(艺术家),就是表达类似的道理,它需要不断的积累,物质足够厚实,见识和眼界还要足够宽广,内心有一个比较高的追求。
要成为精英,不光是吴军老师说的思考方法很重要,美国大学中通行的“通识教育”(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更重要,也更加全面。政治哲学家施特劳斯在《什么是自由教育》中说,自由教育是朝向“文化”的教育,它通过对一个人心智的栽培让其成为(文化的)人,独立思考则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是心灵的陶冶,通过阅读伟大的著作与伟大的心灵交流,模拟他们怎样做人。国内的教育,在“成人”教育方面尤为缺乏,太缺少好的老师,也未形成成熟的教育体系,只能靠每个人独自探索,但大部分人根本摸不到核心地带,更多的人甚至都意识不到要去探索,而美国的大学教育上来就是直指要害的,很多不错的大学都有通识教育,它们在设计上大同小异,但都有完善的课程体系,涵括了中西方的核心经典书目,要求学生的阅读量超大。
回顾起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我教育的努力,也许这是一种天然的内在冲动,但缺少指导下的学习是碎片式的,也不容易深入。依稀记得,到武大读研以后,朦胧的想尝试给自己补上通识教育这一课(本科在专业性大学如法律、财经等学校度过是有很大限制的),到处旁听哲学系、历史系和文学系的课程,后来也对法律系和社会学系的课程感兴趣,但因为只有一年时间,以及大部分课程的入门性质,只能是蜻蜓点水,只有哲学基础课稍微完善和深入一点。还记得在法学院的法哲学课堂上,主讲老师还要赶我走,他可能觉得你听也不会有什么用或者不可能听的懂,显得颇为尴尬。
面对这种现状,进入社会以后,我觉得一定要坚持进行自我教育,持续在心灵上有所成长和完善,否则很容易被庸常事物冲的七零八落。我有一个隐隐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够花几年时间,真正全面的接受通识教育,也就是认真深入的阅读那些各类文化中所谓“伟大的书籍”。因为通识教育是让人真正成为人的教育,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可缺少的一环。
活下来很重要,也是第一位的,但只有不断的自我教育,对我们这一代而言需要一辈子的学习,才有可能活的更好,自己的孩子也才可能向上进一步突破。在互联网时代,只要看的足够高远,培养一个精英也许不再需要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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