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时课结束,送走了孩子们,迈着疲惫的步伐从灯火通明的校园里走出,外面已是一片夜的沉寂。启动车子,打开常听的音乐,放松下紧张一天的神经,夜色里驶向回家的路。
离家不足10里的路程,因连路拥堵竟开了40多分钟,握方向盘的手都有些许发麻了。停好车走到家时,已快8点了,通常这个时间妻子应该还没下班,儿子还在上晚自习,家中没人。我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妻子站在门里笑嘻嘻地望着我说:“老公,你可回来了,我都往窗外看了几次,一个人在家好无聊。”“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我随口问她。“今天和一家单位谈点业务,店里也不忙,就想着早点下班,等你回来出去逛逛,咱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了。”听了妻子的话,心底涌上一股暖意的同时,亦有一丝隐隐的酸楚和愧为人夫的内疚。尽管一回到家,强撑了一天的身体困倦至极,只想静静地在沙发或床上躺上一会儿,实在不想再挪动半步,但看着妻子期待的目光和出于内心对她的亏欠,我冲她微微一笑,温柔地拍下她的肩说:“好吧,我今天啥事都放下,只陪你。”“那好,那就看你能不能做到。”妻子半信半疑的回应道。
本来是想先吃点东西,然后去看场电影,耐何时间有点晚,临近场次的热映电影一票难求,只好决定择日再看,先找个地方去吃饭,重温一下短暂而弥贵的“二人世界”。
妻子特好火锅,于是我们便在西大街一家“口福缘”分店,找了个相对安宁的位置坐下。点好了菜,火锅开始煮的时候,妻子特意叮嘱我,今天不准谈学校的工作,也不要一直看手机,好好陪她聊聊天,静心品味下生活,我只是不住地点头说好。谁知,当我们边吃边聊得正欢时,桌边的手机不住地发出微信提示音,开始我坚持不去碰它,可过了一会儿,我又习惯性地拿过手机来看,一会儿工夫,就收到几条信息,有家长发来询问孩子学习情况的信息,有工作群里安排相关工作的提示信息,有朋友请求帮忙改文稿的信息,我的性格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尽力而为,不忍拒绝的,苦累常常都是自己默默扛下。于是我就一一开始回信息,以至于忘了身边妻子的存在,以及方才对她的承诺。“你能不能放下你的破手机,先吃饭行吗?在学校从早忙到晚,回来还要天天加班,啥事都比家人重要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和儿子?吃个饭都不让人舒心!”一旁的妻子果真怒了,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直接按关机,并装进她随身带的包里。我一时征住了,妻子向来对我温柔又加,体贴入微,很少在我面发脾气,最近却因我工作上的事频频动怒。记得前几日,也是一个晚上,我回家后匆忙吃完饭径直坐到电脑旁编辑稿件,妻子下班忘带家里钥匙,在门外一直敲门,我竟没听到,给我打电话,碰巧的是电话在学校开会时调了静音,会后没顾得调回来,打了十余次,放在包里的手机振动音我更是没听见。结果,可想而知,妻子在门外站了足20分钟,气得差点用脚踹门。直到我要用手机上几张图片,拿出手机才看到微信和未接电话信息,慌忙跑去开门。妻子一进门,手提包一扔,铁青着脸对我说:“我看了,这个家有你和没有你没什么两样,你眼里只有你的学校,你的学生,你的工作,唯独没有家人,你干脆住在学校算了,省得惹人生气。”自知理亏的我一面陪笑,一面“主动表现”,殷勤地为她揉肩,捏腿,哄了半天才让她息怒。
这样的情形还发生过几次,起初对于妻子的唠叨,我有点反感,认为她不理解我,体谅我,甚至还和她争吵几句。慢慢地我从她每次唠叨后湿润,有点发红的眼眶里,我才真正读懂她的内心。她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我,关心我。婚后18年来,她陪我度过了最艰苦的岁月,一次次搀扶着我走出生命的低谷(2010年我患骨肿瘤做植骨手术,钢板至今未取,2015年又患面瘫留下后遗症),始终不离不弃,相依相伴。近几年,学校事务愈来愈繁忙,我负责的宣传工作费神费脑,且常需要晚上加班,常无暇顾及妻子和两个正上高中的双胞胎儿子,照顾儿子生活学习及家里一应家务都压在她一个人柔弱的肩上。而妻子是一家知名食品公司的销售经理,每天业务也很忙,所幸她上的是8小时行政班,离家较近,早上下班后就急匆匆回家给儿子做饭,并用电饭堡给我留好晚饭。相比之下,她只不过是一寻常弱女子,却要替我分担如此之多,只能说她比我更辛苦,更坚韧,她的唠叨更多的是为我病弱的身体在担忧。
妻子的唠叨是爱的密秘语言,唠叨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所以,有妻如此唠叨,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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