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棺材的缝隙,看见见面还不足24小时的姥姥躺在棺木里,华丽的衣服,精致而漂亮的鞋子,面容安祥平静。当时的我,8虚岁6周岁,出于孩子的好奇,第一次触摸死亡。丝毫不觉得死亡是件可怕或者是令人恐惧的事,反而觉得美好而庄严。印象最深的是姥姥的着装,那块宝石蓝色的布料,泛着光,透着艳丽的光泽,它的下脚料我在家里见过。同样一块布料那双镶嵌着滚边的绣花鞋子的精致与秀美,是我从未见过的。惊吓到我的是,妈妈毫无节制的哀嚎,“妈妈呀!”“我的妈呀!”而且被我称呼为姨母、姑妈的人陆陆续续加入的扩大的队伍。彼时的我理解不了这件事于妈妈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兼或些许的难为情。当然,没有人会关注到那个小小的我,我的感受也只是躲藏在心里慢慢的消化。
对死亡最切身的体会是看着一个生命在我眼前的消亡。被母亲视为珍宝的长兄从病情确诊到病逝,仅仅两个半月的时间。我看着他从热情到孤独,从消瘦到衰亡,对生的渴望一点点的消失到平静的接纳。不愿意接受的,亦准确的说无法面对,倒是我这个旁观者。“老妹儿,我咋越治越重呢?”大哥的一句本然的疑惑,让我无法承受。我逃也似的离开医院,并关闭了手机。我们小心守护着那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结果,在陪伴中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但谁也不知道如何跟大哥开口。与其说,我们害怕面对死亡,不如说更害怕面对长兄知道死亡已经来临的感受。“大妹儿,你也就再陪我个三五天,以后我就不麻烦你了!”死亡自有其智慧,家人不谈死亡,哥哥自己也不去触碰这一话题。说这话的时,哥哥极其清醒,还自己去了趟卫生间,第二天自己交待了后事,其后进入吐血、昏迷、呓语的迷留状态。哥哥离去时,离不到50岁,用老话说属于夭折。此时我的女儿已经上了大学,我这才渐渐的理解母亲当年的挖心般的痛。哥哥最后的日子极其痛苦,是无法言说的肉体与精神孤独的双重的痛。必须好好的活,活出双倍的幸福,是哥哥的祝福,也是我对哥哥的承诺。
不知到明天与无常哪个先来。2020年的春节,本应是欢乐祥和团圆节,却被突如其来且迅速漫延的新型冠性肺炎的阴霾笼罩着,几乎每个人、每个家庭都一同经历居家隔离,封城、封区,闭店、闭市、交通工具停运所带来的恐惧、慌乱,以及复工后的心理秩序和工作秩序的重建……所幸的是,大家也一同见证了举国上下集全国之力抗疫、战疫,共克时坚的众志成城,见证了央央大国视普通民众之安危为头等大事要事的仁者之心,见证了危难时刻、生死面前一幕幕撼天动地的人性考验……
响应国务院的号召,在这个清明节,全囯和驻外使馆降半旗、志哀,停止一切公共娱乐活动。上午10时,全国人民默哀3分钟,汽车、火车、舰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一时间,手机、电视、网络全部被祈愿刷屏。
刺耳的警报鸣响,刺激着我的耳膜,也同步刺激着我的五感六觉,澎湃着我的血液、我的骨胳、我的肌肉,乃至每一个细胞,在这个全国性的哀悼日,我感受到的是一种神性力量,一种神圣的力量,一种向死而生的喷薄而出的生命的力量一一身为中国人,我骄傲!身为地球人,我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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