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的文字里经常出现religious一词,多数的中译本都译作“宗教的”。我老早就注意到,克是彻底地否定宗教对心灵的束缚的,但他用religious mind的表述,是一种肯定用法。经过反复参究,我觉得大致明白了克的用意。
religious深层的、本原的意义,是求真、求道的虔诚精神,这与组织化的宗教是毫不相关的。比如,佛陀舍弃红尘,最后在菩提树下的苦修,先不论方法,那种坚定纯真的求道精神,就是religious mind,这与后世佛教的信条、仪轨、戒律毫无关系。
人人都有这种虔诚求真的“道心”,只是,经历些许挫折、碰壁,就可能快速地扭转了方向。即便能坚守这份虔诚与坚定,则几乎难以避免地落入五花八门的宗教的陷阱中的,因为在世俗意义上,宗教代表了最虔诚、最坚定的求索精神,在这种高尚感的感召下,人们都忽略了宗教的陈腐教义对于心灵的桎梏。
所以,我个人以为,religious mind不能翻译成“宗教心”,而是应译作“道心”(胡因梦用过这个译法)、“虔诚道心”、“求真之心”……
第一句:这是一个庄严的大会。我视之为一个虔诚求真(religious)的大会——我是在更深层的字义上使用religious这个词,而不是宗教字义,那是愚昧的。
一个religious,在一句话里跳跃了两个层面的意思。
一件事情,比如疫情,本是无所谓客观、主管的事实。但一旦人们有了立场,去“观”它,就把那个立场的情感投射到事实上,比如同情受害者的人痛心疾首,谴责有关部门;而有关部门则设法掩饰辩护,等等,各种立场有各种观点,此时才产生了所谓主管、客观的分野,这就是duality.
@晓冬:是否有留意到您用的是“事情”而非“事件”,在中文语境里,“事情”里的情字已经带有主观的含义了。事件么,在我看来中性一些 。。。最近是怎么了,忽然就犯了抠字眼强迫症?
语言就是这样,一方面表达着内心,一方面又束缚着内心。更多的意义,是文字所难以承载的。即便说话者以为已经表达到位、文字已经全部承载,那只是他自己的感受,听者未必领会。但,听者真正领会的时候,语言又根本不重要了,需要抛弃了。所谓得意忘言是也。
新墨转的文字里“不为感觉定名”,表达的就是这意思。一旦为真实的感觉定名、贴标签,这份本该流动的感觉就被凝固在那个名相的框架里了,你越想打碎它、抛弃它,它反而越顽固。这种二元对立就是为那名相充电的过程。
你有某感受,我心领神会了,这就是妙境,正所谓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如果我还不明白,你只好提示几个字,我恍然大悟,抚掌大笑:妙!这也很好。如果我还不明白,你就得费口舌,掰开揉碎,正说反证,我越发陷入迷魂阵。茫然之际,抓住了你某些措辞,就跟激流中的救命稻草一样也能给我安全感,然后大做文章,质疑你、反驳你,好像我多有理,多智慧似的,最后离题万里,你也索然无味……网上的争辩,大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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