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然看到一张图,勾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几年前,请了半年假调养身体,每天一个人无所事事。
心情很差,书也看不进,除了给男朋友(那时还没结婚)做饭,就是刷电视剧。
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没有好转,无非就是胖了些。
最主要是心情不好,莫名奇妙地忧伤。
每天就关在租来的房子里,不想见人。
有一天阳光很好,很想出去溜达,就一个人在午后出门了。
房子租的地方很荒凉,后面是一大片山,少有人出没。
一路走着,一路闲看。
树林中的马路裸露着黄土,景色不见得多迷人,但我却贪婪地四处张望。
走累了,就在山里找一个树墩或一块石头坐下来,观察周围的景象,随手写在朋友圈。
那时朋友圈刚刚兴起,有的是新鲜劲。
不想那么写实,就进行了一番加工,有一种莫名的风格。
第一次发出去,没想到引来一堆小伙伴点赞。于是被勾起兴趣,每天在山上乱走一通后,就把见闻像连载故事一样连载在朋友圈,且要设置一些悬念,让大家欲罢不能。
总共写了八天,每天都有人围观,感觉好有意思。
现在翻起朋友圈,那时的自己还蛮文艺,但文风实在有些诡异。
整理如下,再一次回顾,心境已大不一样:
(1)随意行走,居然发现一片宁静的山林,踏着沙沙作响的落叶,感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意境。
随手拍陌生又熟悉的植物,看到一些小时候吃过的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漂亮的山茶花还没赏够,正感慨与它们相见恨晚时,阳光突然暗下来,背后响起零碎的脚步声。惊起却回头……
(2)惊起却回头,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树下,阳光不规则地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五官,他的旁边停着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刚刚明明没有的!而且也没有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恍惚间看到他的脸抽搐了一下,是笑吗?我心一凉,立马往山下跑去,记得山坳有户人家。
……看到屋子的一角了,再回头,山路上空空的,只有山风呼啸而过。
我背靠着树塌下来,一片已经没有水分的五角形叶子打着旋儿掉在我的衣服上……
(3)我把五角形的叶子带回了家——我总是做这种事的,家里的书压根就不是用来看的,几乎每隔几页就夹有我捡回来的各种落叶。
晚上莫名地失眠了,老想着那座山,那条神秘的路。爬起来开灯看杂志,好不容易睡着,心想明天再也不去了!但鬼使神差,我现在又到了山上……
(4)那条神秘的路一直吸引着我,或是召唤着我,我的脚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往那个方向行走,树林的尽头是一条黄土路,但是黄土上铺有规则的石板,看不到石板的尽头是什么。
应该是更美的风景吧,我不想错过。一步,两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远,尽头赫然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坟墓。
墓碑上写了很多字,但我只瞥到了“老孺人”三个字,我不敢再多看,石板的尽头是陡峭的土坡悬崖,那边风景独好,可我想逃,我要回家!
但是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自拔,我看到自己淡淡的影子在土堆上渐渐凌乱……
(5)不知在悬崖旁边站了多久,我猛然从混沌中醒来,重新踏上石板路。
一个熟悉的曲子飘入我的耳朵“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多年以前的音乐了,但我还会唱,我对老歌情有独钟。
边哼着曲子边往回走,在转弯处突然出现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奶奶,她弯着腰在那地上捡着什么,那不是我昨天看过的野果子吗?
我跑过去,想看个究竟。
那首曲子居然是她在唱!
我愣了愣,蹲在地上问她:“你捡这个野果子干嘛?”
歌声停止了,老奶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人要多吃五谷杂粮。这是我们的主食,记住,要放盐!”
我帮她捡,她却转身而去,我捧着一包野果,不知何去何从……
(6)是我的记性变坏了吗?大清早起来,把衣服丢洗衣机里却忘了放洗衣粉,吃早餐时发现没有洗脸,挑起面条一尝,寡淡无味,“记住,要放盐!”五个字轰然在我耳边响起,手一哆嗦,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俯身拾筷子,却被墙角一隅的野果子灼伤了眼,我该拿你怎么办?还是不要吃了吧,我强迫自己拿起书来转移注意力,一张千疮百孔的树叶飘然而落,它不完整了,但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
“每一段感情都是千疮百孔的”,张爱玲说的,最近在看她的《半生缘》,剧情离奇,主人公命真苦……
晕死,我又想到哪里去了,我今天怎么失魂落魄的,我机械地抚着那片落叶,它是五角形的。
五角形的,五角形的!我果断合上书,我知道我该去哪儿了……
(7)我急匆匆往山上冲去,沿途的风景被我甩在身后,我直接跑到捡野果子的地方。
地上一片狼藉,昨天还满地的果子今天已经所剩无几,余下的也是七零八落,残破不堪,一朵山茶花无力地躺在地上,感叹它的凄惨身世,回忆它昨日的辉煌。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闯入我的眼帘,但红衣映着绿林并没有给我“山青花欲燃”的美感,我觉出几分诡异。
那女子并不漂亮,她紧张兮兮地把目光投向我,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她已如受伤的野兔消失在茶树后。
见鬼了吧?我哑然失笑。我无聊地把手插在口袋,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我今天穿着绿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红色的鞋子!我被自己吓到了……
(8)我觉得头好痛,一回家就直接躺到了床上,连外衣都没有脱,一阵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袭来,我不再需要辗转反侧,不需要音乐的抚慰,不需要酒精的麻醉,不需要文字的催眠,眼睛一闭,就这样昏死似的睡过去。
阳光给人勇气,而黑夜总是让我恐惧,所以我喜欢白天睡觉,白天睡觉有安全感。
我对光线是那么敏感,阳光已经暗下来,我醒了,我感觉已经睡了几个世纪,我想我该起来了,但我做不到,我努力想把眼睛睁开,一切都是徒劳。
我只能继续躺着。
夜风透过窗户吹着我的发梢,冷冷的,——我忘了关窗子,我彻底清醒了。
我睡了整整一下午,为什么还是如此腰酸背痛头昏眼花?不要再纠结了,该煮野果子吃了,“记住,要放盐!”……
(完结)
天哪!不敢相信→_→我那个时候都写了些啥?
不过还是很庆幸自己当初写了一点东西,可供回忆,也见证着我走过的岁月……
那座山基本上被我翻遍了,一个人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害怕。
此生还会去那座山吗?
我不知道。
但我希望下次再去时,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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