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被抽掉后的街道,十字路口与高耸住宅间形成的空间让人难以忍受。紧凑,杂乱,小心翼翼地立在原地。雨来临的时候,弄不清楚眼睛怎么就能捕捉到那几近透明的雨丝。雨消失后,只在窗台玻璃上留下些许痕迹,所有玻璃上的剩下的雨珠,都会让箐子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句词。
在这紧密的空间中,人物描述是不该出现的。仅是描述这眼前的光景已经足够。车辆的颜色,样式,乱七八糟。如果仔细盯着一辆琢磨,不过三秒就会无聊至极。在十字路口,所有车辆都张开它们昏黄的灯光从街道拐弯处泻流下来,它们看起来毫无费力。参差不齐的排列,等绿灯一过它们就分流开来,像被炸药打散的一堆泥。
从窗户里望出去,桥只有一指长。那条河如假象一般不动声色。它存在与不存在都跟周遭无关。没有人去关心那条河流,也不关心如果人一脚踏下去,它会不会变成另一条河。它太安静,以至于不觉得它重要。
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辆把它们的叫嚷声传到窗边时,只有闷闷的嗡嗡响了。人们像蘑菇一样在十字路口走走停停。在短暂的绿灯通行中,没有人需要考虑自己的年龄,姿态,性别甚至目的。脚下的黄线已经斑驳,在四周稀疏的几株大树下,显得刺眼。那颜色,颓废却明亮。
只见树梢有些拂动,每一根枝叶都很不安分。桥下方有一簇很浓厚的树荫互相紧靠在一起,而对面确是稀稀疏疏的,紧接着就是几栋无聊的大楼耸立着。不断从树荫底下蹿出来的车辆,干巴巴地在十字路口停下。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声音,它们同那条河流一样死寂。就是它们,在闷闷的嗡嗡声中烧干了这狭窄空间里的雨丝。
乌云配合这里的一切,楼房,管道和一所突兀的紫红色屋顶的饭馆。唯一让人舒心的就是刚才的那阵雨,和雨后被唤醒的树荫。这眼前的光景,只叫人想逃到山里去,那闷闷的嗡嗡声仿佛是从黑洞里穿梭过来的。漩涡和刺眼的光线试图刺穿人的想象,留下死去一般的空白。
完了。不知何时,连窗户玻璃上的雨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刚才还可以透过它们朦胧地感受下雨时的欢乐。下过雨的唯一证据现在踪迹全无。房间里的绿椅子起了毛毛的线球,人坐进去好像会被折断腰杆一般。总之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现在连那些拂动着的树枝也无法让人心安了。马路上的车辆移动得比之前更快,颜色也更加鲜明了。红的更红,黑的更黑,都争先恐后地越过那斑驳的黄线,越过十字路口,越过红绿灯,越过楼房和路人。可是嗡嗡声却一如既往地沉闷。
眼前的光景呆滞。无论什么样的想法在它面前都会被拉扯下来。就像一个人翻围墙,半个身子自己攀上墙头了,却被硬生生地拽了下来。眼睛都来不及瞟一眼墙的另一边是何景象?我不再幻想跑去森林里的事。我的脚也不会把打湿的枯枝落叶踩得吱吱作响。指甲里不会沾上泥巴,鼻子也呼吸不到清新的树林和草丛的气味,更别说融入进那山野的自由自在中。
在这烧干了最后雨滴的干巴巴的房间里,透过窗户,我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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