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老师有篇文章《红狐》讲搬到一新住处，朋友送他一把古琴，以安慰他独处的寂寞。
那新搬的屋子如此荒芜，书在地上摆着，锅碗也在地上摆着。朋友和他聊天调侃道：“这屋子真是一座荒园。”“那就是要生出狐狸精的。”
很久以前，不知道大家是否对一首烂大街的流行歌有印象：
歌名叫《白狐》，每次听的时候，我都心有戚戚然。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一个狐狸爱上人的悲情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这么孤独。
在《红狐》狸，贾平凹老师写道：
“x，狐是世上最灵性最美丽最有感应的尤物，原来是我的荒园里她早已来了！有诗讲好雨知时节，随风潜入夜，那她是从远的山里林里，或者从蒲氏的《聊斋》里，在那一个雨夜里来的，想宽哥送琴的那个夜，也正好有雨，当时我并不知，天明瞧见屋外的一蓬紫薇湿淋淋的。
x，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一件大事，真的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也就是我有了红狐琴，我的荒园里再不荒了，我开始过得极平静而又富有，这你应该为我祝福和羡慕吧。 ”
荒野处游荡的有一些不灭的灵魂，看到的人却瞥见自身的孤独。
《山怪》中的狐火遍野之地，少年眼中快乐的夜市，雪夜里不可思议的光芒，及狐狸的复仇。就讲述着这样又寂寥又烟火气满满的人间。
快乐的夜市
这里要说的是打当内的村民健太郎中学那会儿遇到的一件事。听他说，每逢冬季，要是学校课外活动小组结束得晚，回家的路会特别黑，通往打当内的转弯处显得尤其瘆人。但是不经过那儿又回不了家，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
冬季里的一天，和平时一样夜幕降临，回家的路也黑了下来。寒夜里就只有积雪反射的一片微弱光芒，健太郎走着走着又到了那个路口。
“那地方真的特别恐怖，漆黑一片。不过，我刚一拐过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少年健太郎看到了一排排的亮光。
“哎呀，亮得都晃眼了。我定睛一看，分明是夜市，
有鞋店和玩具店之类的，总共有五六家的样子。我心想：今天是有什么节庆活动吧。于是，站在那儿看了半天。”眼前这些雪地里凭空出现的明亮店铺，让健太郎看得出神。突然间，光亮消失了，就像是没有通知的紧急停电一样。
“咦？”
少年健太郎一下子呆住了，眼前就只剩下和往常一样的昏暗雪景，一直延伸向远方。
＊＊＊
那之后，少年健太郎又见到了那个谜一样的夜市。
过去阿仁地区会定期举办集市。逢四的日子在阿仁合，逢五的日子在比立内一带。四十多年前的集市出摊的铺子特别多，别提多热闹了。十天一次的赶集算是猎户村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因为场面实在太火爆了，时不时还会有小孩走丢的事情发生。
打当村距离比立内差不多八公里，对村民来说，赶集是他们心里最大的念想。当然和现在不同，那会儿没有车，通常走路去赶集。
这一天，少年健太郎和外婆两个人一起去赶集，他们买了一块很大的鳐鱼鳍（煮着吃很美味），在雪地上拖着往家走，半路经过一座矿车轨道桥。这条路比别的路近很多，难怪打当村的人都走。
“走到铁桥正中的时候，眼前突然变得很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仔细一看，竟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夜市，连店铺门前摆出的小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铁桥上看到夜市确实有些蹊跷，健太郎急忙回过身和从后面赶过来的外婆说。外婆一脸诧异，“这种地方会有店铺？”
说着朝前面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可能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到那些东西吧。那时候我拉着一大块鳐鱼鳍，也说不定是狐狸想要抢走它呢。”从那之后，少年健太郎就再也没见过突然出现的夜市了。
＊＊＊
据说，打当村铃木英雄的亲戚也遇到过这种谜一样的光芒。那是一天晚上，英雄的妹妹去车站接孩子时遇到的。孩子也是因为参加课外活动在学校待到很晚。空无一人的车站漆黑一片，时不时有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严冬马上就要来临了。英雄的妹妹在温暖的车里边听收音机边等，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表，从车上下来往车站方向走去。
“下周还要下雪吧……”
她嘴里吐着白气，仰望满天的繁星。
“是流星吗？”
在很多星星当中有一团光的变化看起来很怪异。她停下脚步，盯着那团光看。
“那是什么啊？星星不会那么动的。”
谜一样的光团一边不断扩大，一边以惊人的速度靠近。英雄的妹妹看傻了。移动到她头顶上方时，巨大的光团突然停止不动了，周围瞬间被点亮。她感觉像是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面，只是既说不出话也迈不开步子，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光里。渐渐地，她发现光团变小了，便赶紧飞奔着跑开了。呆立在黑暗中的她，耳边传来铁轨发出的声响。
“那不会是UFO 之类的外星飞行物吧？”
英雄的妹妹始终无法忘记那天晚上不可思议的光芒。
狐狸的复仇
下面要说的是发生在一个打当村访客身上的故事。这个人一到英雄家就说：“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见到了一对狐狸母子。”
他说得眉飞色舞。大意就是沿着林子里的路下山来打当村，沿途看到一对狐狸母子，便立刻改变方向，追着它们跑了半天。
“要是一直沿着大路走就好了，可惜让它们从小道溜了。气死我了！差一点儿就追上那俩家伙了。”
他正说着，后面跟过来的朋友叫他，然后一起去另一家喝酒了。一帮子人又喝又闹地折腾到半夜。
和追狐狸的男人睡同屋的朋友半夜起来如厕，发现男人不见了。朋友估摸着他肯定也是去厕所了，便赶紧追了出去，可是却不见人影。朋友不放心，又在房子各处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那男人的踪影。他感觉不太对劲，于是叫醒那家人一起找。这个山里的小村子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男人连灯都没拿，这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儿呢？
所有人都焦急忐忑地等着黑夜赶快过去。天一点点亮了起来，稍稍平复了大家心中的不安。天还没有大亮，守在房间里的人听见大门口好像有动静。急忙开门一看，那人就站在门外。
“怎么回事！你去哪儿了？”
被大家这么一问，那人神情恍惚地讲述了自己这一宿的经历。
他睡到半夜，听到有人敲窗户。一般喝了酒的情况下，这点儿声音肯定听不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他一下子就醒了。他担心有什么事，就打开窗朝外面看了看，没想到黑暗中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特别漂亮，招手让我跟她去。”
男人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追了出去。那女人在夜里看也特别美，完全把他给迷住了。男人想追上去抱住她，可怎么追也追不上。话说那女人跑得也不是特别快，感觉伸手就能够着。就这样，他追着这个够不到的女人一直跑一直跑，天破晓了还在村子里转悠。
听了他的这番话，朋友说：“你呀，肯定是被狐狸精迷住了！”
以上文字结合【日】田中康弘《山怪》整理而成，日本山野怪谈开山之作，北京紫图图书出品，转载请标明来源《山怪》，图片来源日本插画师 野地美树子作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