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室里的窗户有一些污浊,黛蓝色的薄膜贴在窗面上,整个屋子变得更加昏暗了。正对着窗户的位置坐着一名中年人,辰子鸣看着他已经半个小时了,桌面上因为干燥而爆起的木皮也已经被子鸣挠掉了不少。就在前不久,出警的同事接到报案从现场带回了两个人,刚刚进来的时候,情绪都非常激动,嚷嚷着一定让要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绝不接受调解。对此子鸣早都习惯了,人在气头上的时候都拉不下脸,谁劝都不好使,所以两人一进来就被分在了不同的房间。现在,子鸣觉得时间已经到了,是时候用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解决这平平无奇的民事纠纷了。
“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带了吗?”
听到面前的警官问话,中年人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钱包,将里面的身份证递了过来。
子鸣瞥了一眼包上的纹路,看起来应该价值不菲,估摸着这人该是个大老板。
“为什么跟人打了起来啊?”
“是那个人在打我,我没有还手。”
“那你都干了啥?人家要把你眼镜给打掉,总不是吃饱了撑的吧。”
“我不小心追尾了他的车,然后跟他讲道理,理论了一会儿他就动手了。”
这让子辰听着有一些想笑,刚进来的人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解释起事实经过只按着对自己有利的说,为什么就不能真诚点,让大家都方便呢?
“编?你再编?还跟人讲道理,人家媳妇儿都被你骂哭了,还算是讲道理呢?你要不要跟我也讲讲道理?”
中年人视线看向了侧面,一直压着公文包的手也拿到了桌子下。人为了掩饰被识破的尴尬总会下意识做出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情:不看着别人,自己也许就不会被发现;暴露在别人视线里的身体部位越少,尴尬的氛围应该就会缓解。
看着他不再说话,子辰开口说道:“人家打你确实也不对,但你要是这么被人骂,你会咋想?你自己说说。”
他依然没有说话,似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丢下这么一句话,子辰便起身向门外走去。依照子辰的经验来看,第一阶段的攻坚已经结束了,留他一个人在房间不仅是让其反思,也是为第二阶段的工作做准备——调解室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有让他待到着急,后面的工作才好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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