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厨子

和平饭店后厨，昏黄的灯光下，厨子倚靠着墙壁坐在桌子上，斜对着挂在前方的镜子，正默默地清理着今天被投诉导致放入后厨的菜品。他转动着臃肿的身躯，眼神恍惚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十道菜品，其中八道是厨子亲自掌厨，却被饭店内客人以种种理由投诉退回的。

排骨做的太咸、鱼不新鲜、怎么牛肉半生不熟……这一个月来厨子收到的投诉越来越多，被退回的菜式也充斥着各种理由。菜式的品质过差导致饭店的生意一落千丈，身为主厨的厨子首当其冲，算上今天，这已经是厨子被饭店老板破口大骂的第七天。

“再有一次投诉，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这是饭店蔡老板对厨子下的最后通牒。“这排骨的味道没问题啊，为什么都说过咸了。”厨子嘟囔着，坐在桌子上，伸出手拿着一块排骨往嘴里咀嚼。昏黄的灯光照在厨子身上，在地上印出他那肥胖的身影，和手上缓缓滴落的水迹。后厨内寂静的可怕，只有厨子嘴巴咀嚼的声音在回响，如果此刻有人从镜子斜后方看去，便会看到镜子里出现惊恐的一幕：一身肥肉，似山般的厨子，此时正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生排骨不停的往嘴里撕咬，充满腥味的血水顺着厨子的嘴角和手流在桌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对此厨子却视若无睹，面目狰狞，对着排骨大口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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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正好，12月的寒冬终于迎来了阳光普照。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放慢了脚步，多感受几分久违的温暖。但在店里的厨子却感到全身发冷，“张厨子！你快点给我滚到前台！”前堂传来了蔡老板充满愤怒的咆哮。

“蔡老板您这是咋了呢。”回廊里传来厨子怪异低沉的声音，他穿着厨师服，拖着200斤重的身体从后厨走到前堂，“是今天的菜又有问题吗？”

“你过来看看你今天做的是什么？” 一身褐色西装的蔡老板伸手揪着厨子臃肿的手臂，大步往厅里一桌走去。

“这个羊肉都是生的，你的脑子今天没有上班吗，还是里面都是屎？在生羊腿上面撒点孜然就给我上桌。”还未走到厅里，厨子就听到了右边饭桌上客人传来的不满。

“不好意思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更换，为了表示我们饭店的歉意，我这边为您免费送上饭后甜品，请您谅解。”蔡老板脸上充满歉意，先是轻轻弯下腰对女客人表示抱歉，然后顺手拉过厨子，嘴里发出尖锐的怒吼：“张厨子，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生羊腿是怎么回事？”

听到蔡老板的话语，厨子走向饭桌拿起生羊腿，他先是对着生羊腿自左往右扫视了一遍，眼睛渐渐地透出一股食欲与渴望，随即竟直接张嘴大口往生羊腿扯下一大块羊肉，边嚼着边发出满足的声音：“蔡老板，这羊腿没问题呀，肉质肥美，嚼劲十足又汁水丰富。”

生羊腿随着厨子的撕咬，血水自他的嘴角沿着脖子一流而下，将胸前的白色的厨师服染成了淡红色。蔡老板看着厨子脸上满意又诡异的表情，配合着他吃生羊腿的动作，蔡老板只感觉一股寒意爬上心头：“张壹谗，你看看你在干什么？！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后厨，今天给我收拾好东西滚蛋！”话音刚落，蔡老板一手抢过厨子手上的生羊腿，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在厨子“蔡老板为啥要炒了我。。。”的抱怨声中把厨子推搡回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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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厨子神情恍惚地坐在凳子上，周围传来了同事们的窃窃私语：“看吧，这个胖子又犯事了。”“瞧他那鬼样，活该被炒鱿鱼”“听说刚才在餐厅里面生吃羊腿，真可怕。。。你猜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周围的话语声越来越大，不停地传入厨子耳中，他只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苍蝇在耳边作响，似乎怎么拍都拍不走，厨子愈发地觉得烦躁，就这样一股暴虐的情绪突然自厨子心中扬起，“呯！！”厨子一只手大力地拍在铁桌上，身子陡然站起，大步地走向刚才说话最密集的地方，那里站着平时经常对厨子冷嘲热讽的二厨。

“哟，这不是张大厨子吗，听说今天又被投诉了，还在前堂表演了一出生吃羊腿，是不是要。。。咳咳，张。。咳咳！”面对来势汹汹的厨子，二厨得意的表情尚未持续几秒，便被厨子一手抓着脖子，猛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厨子神情狰狞地环顾了下四周，只见他眼光落下之处，人们的话语声纷纷低落下去，直至周围一片寂静，厨子这才转头看向被提到墙上的二厨，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被他提着脖子双手挣扎的二厨，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你说谁的脑子不正常？”

“放。。放手，咳咳咳。。。”二厨满脸通红，两脚不断的蹭着墙壁，双手乱舞在厨子手上疯狂地乱挠，显然被厨子抓着脖子快要喘不过气来。看着二厨脸上红晕越来越重，眼珠开始外凸，一副无力的样子，厨子这才松开他的脖子，任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暴虐的情绪在厨子脸上一闪而过，他再次环顾四周，接着头也不回从后厨的后门走出了饭店，留给众人一个臃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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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到来，天空乌云密布，感受不到一丝月光，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雷鸣。滴答滴答，狂风在呼啸，闪电在哀鸣，一场大雨自天上席卷而下。

破旧的出租屋内，放眼望去，房子不大约30平米，老旧的冰箱门开着，里面放着各类冻肉。屋内窗户也未关上，寒风不断的吹进来，天花板上的风扇被吹的轻轻转动，伴着风铃声在屋内荡漾。

厨子神情恍惚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摆在桌上的三大盘生肉，这是每天下班后他回到家的晚餐，生羊肉、鸡肉，甚至有时候还有带着血水，刚从市场买回来的活鱼。厨子不明白每晚他吃的美味，为何会被饭店客人及蔡老板那么厌恶。厨子拿起一条鲩鱼，眼里开始充满了神采，他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是怎样的美味，嫩滑的肉质，鲜甜不腻，只有这样的不经过烹煮的食材才是最高级的美味！你们为什么总是无法理解！厨子的眼里开始迸射出疯狂，他猛然张开嘴巴把鲩鱼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今晚他要吃掉屋内所有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