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里的门和地板，我颇有微词，我不止一次地观察他们，然后想说……——却不敢明说，如果说了，我肯定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能想象到母亲训斥我的口气了。
我特意写它们，是我观察到这些有点儿不同，这里面有妙处。就拿门来说吧，我家的门是不锈钢的门，门上有一些方块，圆圈拼起来的钢，还有一些圆形钢，——这些圆形钢挤在门框里，最让我头疼，它像木棍一样，是死角，每次弄卫生都擦不到。
还有地板，是用粗糙的水泥打成的，有些坑洼，像丑孩子没穿衣服。在地上看着就这么脏，擦一遍，还是很脏。
每年过年时候，家家都会提前打扫卫生，经常看到我母亲用力拖地，用力擦门窗，我就很不理解，起初我偷偷地对母亲说：
“这些地方擦不到，为什么还要擦呀？”
“不擦难道让它更脏吗？”
“是，你说的对，但是，比方说那个地板吧，它擦与不擦，都是那样啊；这个大门，擦了还会更脏哩，因为有死角，擦不到，擦到了的地方会反衬出大门整体很脏。”
母亲从不和我谈这些，她训斥我“书呆子”——这没什么，倒让我想起一句话，好像是纪德说的：“如果没人看我演奏，我会弹得更开心！”母亲难道领悟到那种境界了？好像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我又在心里问：“如果演奏本身没什么效果，你还会演奏吗？”
但我母亲只管擦着，擦着，眼神里除了有一点疲惫，全是自信，像家务事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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