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驱车百里,和岳父一起去他老家肖堰镇观音岩村祭祖,这里群山起伏,云雾缭绕。我踏上崎岖山路,顿感神清气爽,比走城里平坦大道还来劲。
祭祀完毕后,已到上午十一点。我们按照约定,步伐向妻子堂哥家迈进,要到这里吃午饭。我已多年没走进深山,但大山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因为我也来自大山深处,那里有我难以忘却的记忆。
如今,大阳还是那个太阳,月亮还是月亮,却照不出儿时村子的模样。儿时的村庄,住着几千户人家,无论你步行到哪,不出一刻钟,准能遇上一户人家。土房上空炊烟缭绕,山岗上不时传来牧童的歌声,还有悦耳的牛羊铃铛声,田地里,老黄牛,驼着沉重的犂葡蔔前进,耕耘着那片纯净的土地,孩子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总担心会不小心踩上牛粪。
现在的村庄,住着几百户人家,原来的土房多数已经倒塌,房子周围堆积着黄士和零碎的瓦片,还有承载着无数人走过的山路,也长满了枝虅野草,昔日长满庄稼的田地,现长出的荒草与人试比高,激情的太阳也唤不醒在寂静中沉睡的村子,连欢快的小鸟也消声匿迹。
堂哥的房子,和我小时候见过的民房没什么区别,但在厨房外面有一个“奇迹”,那就自来水管和水池,水池正面印着“精准扶贫工程”几个大字。抬头仰望,房顶上的蓝色瓦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金光,据说也是扶贫新换的,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新鲜了。
“现在村里人多数都搬走了,你们为何不搬走啊?”我问堂哥。
“我还是觉得这儿好,山里人朴实、善良,呼吸的是新鲜空气,吃的是纯天然食品,城里人虽然有钱,但买不到我们这儿的空气和味道。”
“那你和嫂子为何每年初出去,年底才回来呢?”
“我们这是迫不得已,在农村挣不了多少钱,一年的收入抵不上外出打工一个月的收入,等我们多挣点钱,就回来养老。”
堂哥所说的不无道理,我便没继续追问。我走进堂屋时,一股炖煮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追寻飘香走进侧屋,顿时感到被暖气包围,眼前闪现一个新式火炉,火炉是铁制的,如果不看到烟囱,看上去就是一个直径1.8米的转桌。桌面放满了菜,有凉拌木耳、猪肚、猪肝、煎饼、炒土鸡蛋、自制黄豆芽、卥猪蹄等等,最沁人心脾的莫过于桌子中间的那个火锅,乳白色的汤中露出几根酒红色的排骨,露出的香菇似汤中开出的花朵。我一边和大家拉家常一边悄悄瞟一眼火锅冒出的清烟,我想起了童年在老家过年的味道。
终于开饭了。山里人热情,有奉菜的习惯。在我们举杯的时候,堂嫂偷偷地给我盛上一排骨炖香菇。
“嫂子,我今年体检脂肪过高,医生建议我少吃肉,多吃蔬菜,我吃不了这么多。”
“先尝下,吃不完留着。”
我拒绝不了堂嫂的热情,开始吃起来。哪知跟喝酒一样,只要举杯,就忘了定量。不知不觉,一碗排骨炖香菇就下肚了。我实在抵不住这色、香、味的诱惑,劲道爽口,油而不腻,回味无穷。
就在我和大家闲聊的时候,突然看碗里又装满了一碗肉。“嫂子,我真的吃不了了。”我知道是堂嫂盛的。”
“吃多少是多少,吃不完的剩那。”
我想想自己的身体,真的不能再吃了。但嘴巴不听使唤,馋味十足。到底吃还是不吃呢?我犹豫了。我忽然又想到多年没吃到这种味道了,或许以后也吃不上了。万一山里人也学着城里人给牲畜喂高产饲料呢?不,我一定得吃下去,前一碗是对过去的回忆,后一碗是对未来的向往。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便驱车返程,告别了变了样的村子,我嘴留余香,但心里五味杂陈,在城里吃上这一顿饭已是奢望,只希望以后回到村子,还能吃上这样纯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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