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从饭馆子出来，拉住小伙伴的手，在桥上走一走。

风吹得很大，简直无发型可言。细碎的发梢阻挡了行人探究的视线，两人放肆的笑闹，盖住了过路车辆的喧嚣。

然后过马路，送她回家，然后挥手再见，一个人沿着江边走。

说一个人，其实不准确的，晚饭后，江边尽是消食遛弯的人。有的和我同向，三步两步就超过我，有的相向，擦身而过的时候，刚亮起来的路灯下，飞起了几只小虫。

是的，夜色升起来了。从远山的尽头，漫过江水，涌向人群，包围街道，迅猛不失柔和。这样，每个人的周身都蒙上一层光圈了，连影子都是。

如此，光与暗，其实一样。就像对岸高楼的轮廓，不就是光的剪影？就像近日黑洞拍的第一张照，亮与黑，是同一物质的不同状态吧。

夜黑得不彻底，天是墨灰色的，带着一点蓝，望不到星星。

我稍微侧身，看风和光在江水上戏耍，波波荡荡，这样，路边的市井就无关了。

夜真是一个好的修辞家。对岸楼里的灯一盏接一盏，你知道每一盏灯下都有故事，不过这故事早已消隐、无关紧要，因为一盏盏灯连起的景，已经被这夜色书写成一篇动人的文章了。

已经隐约可以听到大音箱里放出的舞曲了。要是有人陪我，我说不定也天天跟在后面一起跳。妈妈说，广场舞动作简单多重复，易学就易有成就感，特别适合我这种肢体协调度提升空间大的人。

前边几米有一对手挽手的小情侣，略羞涩地看着我，好吧，走快点；

哇，好大一只金毛，主人就站在我和它之间，挥挥手，走啦；

那个小朋友手里拿着的是只风筝呀，回不去的童年，还是走吧，不看了。

by 灵魂画手•苏

再走一会儿就走到岔路口了，回家由此去，离江边就远了。一路走来，江似乎越走越长。明明看着路灯稀疏了，江岸模糊了，转个弯就又看见好远的地方有光亮，指引江岸往那边蜿蜒。

我知道一直蜿蜒下去，会有一座山，那座山就是这湾江水的家园。

2019.4.14 于湘西北某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