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两棵树,相依相伴而生。
这不是什么有名的两棵树,树龄也不长,但是,它们也有自己的名字:星月树。这名字只出现在日记上,只存在脑海里,知道它存在的也不超过两个人。
小月是知道的,在她的日记中,也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两棵树,因为曾经看过她的日记,在其中的某些片段里出现过这个名字。
那是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很破旧了,封皮不知道去了哪里,纸张也被水浸湿过,字迹看着比较模糊。本子比较厚,后面还剩下几十页空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终止了。
这本日记是谁的?又怎么会放在旧书堆积?没有人知道!甚至于,它的出现也很突然,就在偶然翻起旧书的那一瞬间。而被关注的原因,即是因为首页中有模糊的三个字:星月树。
这是小月所知的第二个知道星月树的人。不自觉的,就想拿起这本日记,看看是谁写的,这星月树又是如何被人发现的。
这日夜里,在昏黄的小夜灯下,日记终于被翻开了。
日记的第一页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小姑娘写的,她说,她要和姐姐一起见证星月树的成长。要像那棵小树一样,和姐姐相依相伴,一起听雨,一起舞风。那是一段很稚嫩的笔迹,可以看出,那是一颗小小的心,一份纯真的情。
日记的第二页往后,依然是稚嫩的笔迹,虽然没有每天都写,虽然每次记录的都是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断断续续叙事中可以看到,她很爱她的姐姐,在她的生活中,除了奶奶,就是姐姐了。那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住着十几户人家,青山环绕,偏远、闭塞,最近的集市也是好几公里之外。
很奇怪的是,她几乎不写爸爸妈妈,在前面的几十页里,唯一的一篇是这样写的:“爸爸妈妈每年都会出远门,过完年就出去,然后过好久好久才回来。奶奶说,他们是出去挣钱去了,挣了钱就能给我们买好吃的,买漂亮裙子。学校里,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他们说,等爸爸妈妈回来,就会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玩的了。”
她说:“爸爸妈妈带回来的糖果很甜,比学校边上老奶奶卖的甜多了。他们每年都会给我们带花裙子和小书包,虽然有时候书包很大,有时候裙子很小。”
由此可见,这小可怜对于爸爸妈妈是多么陌生。也就难怪,在她的笔下少有描绘了。
她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本日记遗留在旧纸堆里?小月不禁好奇起来。
这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泛黄的笔记本遗落在床头。清晨醒来,依稀还记得一些东西,却又感觉模糊。这份朦胧的感觉持续了一整天,以至于白天的时候,同桌都感觉到小月在分神。
夜晚悄悄来临,匆匆的回了宿舍,匆匆的吃过饭,日记本终于再一次被打开了。凭着记忆,翻到了昨天看过的标记。
今天看到的这一篇说:奶奶走了!
“奶奶死了,爸爸妈妈不让说死,总是告诉我说,‘奶奶是走了’。奶奶她已经很老很老了,好多年前,她的头发就是白色的,我总是问她,为什么她的头发和我的头发颜色不一样?和邻居奶奶的也不一样?她总是笑笑,不说话。后来,我也就不问了。如果,就是像爸爸妈妈说的那样,奶奶是走了,她就会再回来的。虽然,我也知道,死了,就是再也不见了,就像好多年前,爷爷也死了,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奶奶走了,是的,我的奶奶也走了,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不懂事的我总是坐在奶奶身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东家长、西家短。也总是想,为什么她的头发和我们的不一样,她是那么的白,比姥姥的白,比邻居老奶奶的也白。可是,突然有一天,父亲打电话来说,奶奶走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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