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家庭,爸妈养育了我,我对他们心怀感恩,但是我也确实常常痛恨我爸的软弱和我妈在我小时候给我带来的伤害。在我生命的前二十年里,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妈,她用所谓的“爱”钳制着我,哪怕时至今日,只要我做事哪里不顺她心意,她马上变脸和我冷战,吵架。
我爸对她的所做所为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有的时候无缘无故对我奶奶说话阴阳怪气,我爸也从来不说她。过年的时候,她想把我留在家里养老,招上门女婿。我妹妹她们说,我这个条件不好找,建议我条件放开点,找个近点的,两边跑也可以。我觉得妹妹们说的有道理,决定听从她们的建议。她知道后,马上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和我吵架,怪我不听她的话。
哪怕我今年已经30岁了,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也是,你要听话。
今年相亲,因为相亲对象的自私无理,我说了他几句,她就说我不该说别人,要为别人考虑。我突然想起我读高中时,无缘无故被一个女生骂,她开始还愤愤不平,结果没过多久,就说要我宽容,要我替别人着想。关键是我根本没做错什么,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我要忍着心痛去原谅别人?
她总是说要会做人,她在外人面前尽力扮演着一个完美者的角色,把争吵,责备,自私,都丢给了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我恨她,每每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恨得咬牙切齿。
有的时候我也恨我爸,恨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从来不管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小的时候,村里来过一个算命和尚。和尚说我这一生是苦命,我妈听进了心里,从那时便想如何改变我的命运。
从我读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妈便拉着我,我爸,开始在一个婆婆那里烧香。那个婆婆说我如何如何,我妈便信以为真,对那个婆婆言听计从。
我妈烧香花钱特别厉害,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钱都用来烧香了。后来我爸看她花钱太厉害了,便开始劝阻她。因为这事,他们没少吵架,打架。
我妈经常和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有的时候我不听她话,不烧香,她就打我。边打边说,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才过成这样。
时间久了,每次他们吵架,我就躲在被子里哭,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我们这个家说不定就太平了。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有了自杀的念头。
我妈虽然一直在给我烧香,但是我觉得她把自己对生活的全部痛恨也加诸在了我身上。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她买了橘子放家里,我和妹妹偷偷拿了两个带去了学校。妹妹的吃完了,我的却放在书包里放忘记了。回来后,她看到我书包烂了,说要给我补书包。后来,她在我书包里看到了两个橘子,便问是怎么回事。我如实告诉了她,在那个深秋的夜晚里,她让我跪在冰冷的地上,直到半夜的时候,才让我起来。她还说我这样是偷,是不对的。
还有一次大冬天,我不想穿棉裤去上学,缠着她又哭又闹,她特别不耐烦,一个劲儿用手打我。最后我没站稳,从陡坡那里滑了下去,她又跟上去,在我肚子上补了几脚。
我觉得她一直对我有偏见,甚至是恨意,总觉得我这辈子没出息,不会好,还拖累了她。虽然她可能有点点期待我变好,但是在她心里我始终是差劲的。
还有烧香这件事,一开始她可能是为了我,但是后来她是为了自己。她经常感到空虚,孤单,烧香也成了她的一个寄托。
哪怕到现在,小时候乃至我读大学,她对我的种种,我都无法释怀。
我生病后,她除了知道烧香,也从来没真正关心过我。她一直不认同科学,不认为吃药是对的。从14年发病到现在,都是我爸为了我在忙前忙后。她一直以为我在外面过得很好,工作很顺利,我也不愿意告诉她我的坎坷和不顺。
我才开始出来工作的时候,工资并不高,一个月才不到2000,她便说我没本事,没能力,连自己都养不活。当我有一份工作工资达到3000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明显的兴奋。不过那不是女儿生活越来越好的兴奋,而是你终于多挣了钱的兴奋。
去年因为抑郁情绪又开始出现,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意出门,也没有工作,就是整天待在屋子里。不收拾自己,也不收拾屋子。
今年她陪我一起相亲,打开门看到我屋子里一片狼藉,就开始数落我,说我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打理自己,将来没人会娶我。可是她从来不关心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去年有半年时间都在想着如何去死,这些她何时又曾真正关心过。
从大学时,她就开始关心以后她老了谁来给她养老。那个时候,她便开始做我和妹妹的思想工作。直到现在,我说孩子可以一边姓一个,她却说这样是替别人在养孩子。
我的生活已经一团糟,承受了太多的挫折和痛苦。如果我的母亲还是这样,我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我怎么过得下去。
上次和她视频,我说我心里难受,早上四点多就醒了。她问都没问一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只顾讲自己的事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有的时候想想,觉得这一切都挺没意思的。我爸懦弱,怕事,我妈只会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个好人。前年妹妹跟我说,她感受不到这个家庭的温暖。我当时还觉得她想太多了,现在再想想,原来是我自己一直糊里糊涂,不愿看清现实罢了。
从小养成的自责习惯,让我一出事总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自己过得太压抑,太过小心了。这和我自己有关,也和我的原生家庭有关。
或许有那么一天,一切都不再重要时,我也可以微笑着宽容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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