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

离开老家已有多年。“故乡”这个词，对我来说，与其说是某个地方，还不如说是刻在基因里的一个符号，提醒着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有段时间我非常讨厌它急于逃离它发誓永远不想再见到它。我以为自己看够了那永远一成不变的山和黄褐色的田。我恨它让我闷闷不乐的父母晒黑了脸磨破了肩累弯了腰望穿秋水也望不到梦想中的富足。

如今心愿达成，再回老家，我不像归人，更像是过客。可是啊，总有些不期而遇的午夜，我依然会梦见它。乡愁像种子一样在我心底疯长，长成大片的牵挂和柔情，让我辗转让我心痛。

回忆故乡和回到故乡一样，并不总是让人开心，如同翻看老相册，童年和青春期的往事扑面而来，有的酸甜有的苦涩，大多数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我也知道，即便在我咒骂它的贫瘠与闭塞，即便在我爱上一座陌生的小城，徜徉其中满心喜悦时，我依然没有走出对故乡的爱与思念。

走不出去，是因为那块土地上印有我儿时蹒跚的足迹，那个山谷里至今还回荡着我与伙伴嘹亮的歌声，老屋背后的松树林里，还埋葬着我慈爱的奶奶和苦命的外婆，也许多年以后，我的父母也将休憩于此。

是啊，我看过更美的夕阳，饮过更醇的烈酒，也到过一些繁华的市集，爱过一些善良的异乡人。若要问我心归处在何方？有此地，有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