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邦老师到来的那天,应该是个虚构而真实的一天,朴实而平易的一天。那是一个人和一群人的接近,一句话和另一句话的接近,它们本是乡间篱笆,想隔开什么最终却连为一体。
看上去,他的小说比他更具灵气,看上去,他的小说和他本人一样的朴实,米黄色的外套,蓝白红相间的格子衬衣。我突然想到作家也不可能永远饱满下去,也会老,也会瘦弱下来。
他个子不高,写得最多的是他最熟悉的矿工生活。他的力气怎么会用在煤矿里面呢,谁又能想到,光明储藏在黑暗里面?于是,黝黑的洞口吞下一队人,于是,黝黑的结晶就被背到了阳光下面。后来,他选择一张白纸,安静地坐下来,悉心打磨,黑色的文字就是黑色的煤炭,开始在白纸上面结晶。
生活过于现实,写作过于现实,他很想告诉我们的就是虚构。他就用中国传统的三重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来展示的身临其境的山水,自得其乐的山水,超然物外的山水。没有山和水,一个人又哪来的灵气和灵性?
课间休息,同学们站出来一列长队,等待签名。我认为书是用来读的,是用一颗心灵来与另一颗心灵的相遇和沟通。我不明白一个名字代表什么,一条龙,还是一只凤?作家的笔经过,便让一个普通读者享受龙凤呈祥的生活?于是我拿出相机,拍下缓缓移动的长队。对大伙来说,这是个值得记录的时间,是个值得记住的过程。
我想起自己是班长,应该尽尽职责吧。就站到讲台上面画出一道线,到此为止,等刘老师休息过后再来签名。有人说,班长,我对你有意见。有人说班长出去单练。然后我带着刘老师走出房间。即使是个神仙,你也要让人家方便一下吧。
刘老师回来之后,站在教室的走道里谦和地合影,有求必应。他把自己的形象站进我们的生活里面,此刻他不再是个瘦小的人,而是一个充满力量的老矿工。
我的朋友老吕想要个签名,下面同学瞎起哄,班长以权谋私,不让我们签,自己跑上去签名。我说你们看这上面写什么?看看,这是我朋友的名字,吕芳江先生雅正。
吕芳江先生车推走--刘庆邦先生印象记我拍照片发在微信群给老吕看,一个朋友读道吕芳江先生车推走。朋友接着问,刘庆邦先生是个城管吗?我一仔细打量,那行字果然有种奇怪味道,开心的日子就这样让我们哈哈大笑。
刘庆邦先生是个城管,而吕芳江先生就是一个小贩,占了一块地方,卖萝卜青菜。刘庆邦先生看他不顺眼,就叫他挪个地方。吕芳江先生写了多年公文,突然感觉人生扔在一堆垃圾里面,于是开始自我拯救,读书写作崇拜名人。把《百年孤独》读了几遍之后,一个人坐着魔毯在天空四处飘。
后来我也发现自己的穿越,2012年的大地文学上面刊登了刘庆邦先生的讲话稿《小说创作的实与虚》。如果不是用笔划过,我是记不得曾经读过。我在书橱中找到了他的《遍地白花》。同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没有用笔画过的痕迹,我就会怀疑自己是否曾经读过这本书。这让我深刻地怀疑,何为真实,什么又是虚构的生活?
然后我突然明白,亲耳聆听与曾经读过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讲课中,刘庆邦老师谈到了一个问题,文学创作能否传授。他认为不要让一个教授传授写作经验给你,而应该让一个作家来完成这件事情。他十分感激当年《北京文学》主编林斤澜先生的传授,为报知遇之恩。每年他都要在北京文学上发表一到两篇小说,。亦师亦友的,对他鼓励最大的则是王安忆。荀子曰:学莫便乎近其人,还有什么比亲近高人更便捷的学习途径?刘庆邦老师说,沈从文教育汪曾祺,反复强调要贴着人物写。
坐在教室之中,刘庆邦老师讲课,我们安静地倾听。他希望我们每个人把没放对地方的车辆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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