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王手中的一把利刃，可是我却忘了，自己并非王手中唯一的利刃。

“这是王送给你的，说是最后一程。”

狱卒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牢内的男子，心中一阵发怵，尽管男子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是他的名字在楚国仍然可以夜止小儿啼。

一

大楚王室自分封楚地起就有私养暗卫和死士的不成文规矩，即使是你对那个位置毫无想法，养一些保命也是很有必要的。

楚国的第十三任国君楚愍王，在位数十年膝下仅有两子一女，大王子勇而无谋暴虐无道而二王子则是阴险狡诈气量狭小，都不适合做楚国国君，于是愍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楚愍王二十六年，册立长公主为储君。

二

如果没有愍王的那一纸册立诏书，我这一生应该只是刀口舔血、效忠王室而不知我主是谁。

我第一次见到王是在愍王宫殿，她在愍王身边，当时愍王已经病重但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一直对于立储之事耿耿于怀，小动作不断，所以愍王决定从死士里面挑选出两个人保护储君，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孤只需一人，你留下。”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心甘情愿成为她杀人的机器，或许只是因为她让我知道自己也可以被需要。

后来确实也如我所言，愍王病危将朝政交给了储君，大楚历史上她是第一任女国君，且不说她上面的两位兄长如何使绊，就是朝中许多大臣对她也心怀不满。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一向是奉行“杀无赦”，朝中许多不满她的大臣都死在了我的刀刃下面，那段时间整个大楚人人自危，害怕自己成为储君死士的刀下亡魂，而我替她杀的最后一个人便是她的长兄。

三

大王子很早就搬出王宫居住在王城里面，当晚我潜入府邸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哨兵，在书房见到了已经服下毒酒的大王子，他只是央求我留下他家人的性命，然后向我忏悔说不该对二弟下手，我在他毒发之前刺死了他，至于他的请求，已经有其他人处理干净了。

“你真是孤手中的一把利刃，一直都是。”

那是她第一次夸我，也是我最后一次。

愍王二十九年，新王继位，大赦天下。

四

从回忆中醒来，我伸手接过狱卒的东西——一个酒壶还有一把刀刃，我拿起酒壶放在鼻下轻嗅，是我最喜欢的那家酒。

“啪”

酒壶碎地，酒香四溢。

在狱卒惊讶的眼神中，我抬手把刀刃慢慢送入心脏，伴随而来的是酥麻的疼痛，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我一直都愿做她手中的利刃，哪怕只是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