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命正在孕育,我知道她还是会回来的。
瓢泼大雨撒在窗户外面的那个世界里,门紧闭着,四周是死一般的沉静,细细听来,甚至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雨更大了。
投影布不停的闪动着水果的图片,讲台上是空空的。
“轰隆。”她推门而入,发梢间还带着雨丝,湿漉漉的,终于她收了收粗重的喘息声。
“同学们,对不住了,外面下大雨,又堵车,我迟到了。”
她的眼睛里透着异样的光芒,片刻间,那光芒褪去,她疾步走到讲台边,打开了电脑。
渐渐的,她温柔的嗓音抹去外头的杂音,我们开始了徜徉,在知识的大雨里,忘掉了自己。
初次见她,是个明媚的好日子,我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像个婴儿般,眨着眼睛。就是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她走到了这个教室。
她估摸有四十来岁,笑起来还露着酒窝,留着短发,更是显得干脆利落。
她笑着自我介绍,把自己的名字写到黑板上,她姓蓝,混熟了之后大家都私底里叫她男老师,想必她也知道,只是没舍得揭穿我们。
她从不迟到,但这次是个例外。
半堂课下来,她的脸色明显不好了,惨白惨白的,讲题的声音也没有往昔那般有力。
她纤细的手指一上一下的在黑板上摩擦着,手指尖上还沾了点白色的粉笔灰。
我仔细打量着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击倒。
但她没有,随着最后一个知识点的成功告捷,下课铃声也随之响起,她的头发已经干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第二天,她没有来。
来得是个代课的男老师,不是蓝老师,失望之余,我还担心她,她怎么了?为什么没来?生病了?
男老师只是说她有事,紧接着拿起了书,没人再敢多问。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在我的课桌上,空气里浮动着灰尘,没有了她的课堂,热情的火焰又小了些,没那么个滋味。
男老师这一代课就代了一个星期,陆陆续续的有些传言蔓延着,像剧毒般侵蚀着我的脾脏。
同桌小声的嘀咕着:会不会以后我们的英语老师就换成这个代课老师了?
他,一语成谶。
蓝老师终于回来了,但不是来上课的,是来告别的。
她前脚刚踏进教室,同学们个个发出欢呼声。如果说一日隔三秋,七天的话,得多少个秋?
这天,她穿着宽大的连衣裙,也没穿她最爱的高跟鞋,脸上红扑扑的,容光焕发。
她说她是来给我们告别的,定时炸弹瞬间被点燃,我们沸腾了。
无数个大写的问号在我的脑子里闪过,她低了低头,轻轻的说了话……
教室又重新安静了,她低笑,脸上荡起幸福的微笑,她的手抚在肚子上,仔细看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凸出来。
我紧绷着的脸终于松了松,舒展了眉头,心底的沼泽火速的消融,化成了夏日里柔和的雨,温暖的风。
简单的道别后,她又迈出这个教室,没有来时那般带着声响,她静悄悄的,离开。
我一股脑的跑到走廊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眯着眼,微笑,与她道别。
新的生命正在孕育,我知道她还是会回来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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