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货们那里,似乎有一句“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说法,也就是说,驴肉乃制作人间珍馐,天下美味的主要食材。而对大部分人而言,驴肉入口并不十分健康;医生叮嘱道,如若患有胃肠道疾病、胃肠功能薄弱的人群不建议吃驴肉,存在高尿酸血症和痛风性关节炎的患者也要可能少,盖吃驴肉可能导致病情加重。有意思的是,在老家乡亲们那里,一直流传着一句“吃了驴肉犯老病”的谚语,与适才医家的见解相呼应,故而当地人基本不吃驴肉。
可细想呢,否定驴肉好像也不能十分说服人,因为吃马肉,骡子肉和牛肉就无上述讲究,像驴和马,骡不都是庄稼人嘴里的“长腿子”(“短腿子”乃牛),同源同宗同类别嘛。于是,便有人如此解释不吃驴肉的风俗了——主要是不忍心,盖驴子生前对农家的贡献太大了。马呢固块头大,力气更足,但马性子烈,动辄尥蹶子,在先前的生产队里,马和骡子无论是驾车还是拉犁耙,一般都有“车把式”来使唤。一般人呢就只能使用驴子和牛了。有句俗谚道:磨道里的驴子,听吆喝的;一般说,平素家里的碾米磨面,都有家庭妇女来完成,几乎全使用驴子。为嘛?好使唤呗。即便有些驴脾气,那也比马和骡子的烈性子要好对付得多,最起码安全哪。在依靠牲口的农耕时代里,庄稼人受伤最多的肇事便是来自马蹄的踢踹。
那对于贡献了一辈子的驴子,你舍得屠宰,切割和炒煎烹炸吗?
更何况驴子正常可以活二十年左右,以人的寿命来计差不多是一百多岁。你想那肉即使没有干涩如枯柴,那那种口感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同样是因了听话好使,故而古代文人出行相对喜欢骑头驴而非高头大马。对了,农家出身的笔者自打读了《西游记》,就一直感觉出现在唐僧胯下的应该是一头甘心忍受的驴子而非一匹有“万里追风”(《西游记》原作之语)能耐的烈马。为嘛呢,简单,旧时的文人喜欢驴子呗。
的确,古时文人写胯下驴子的诗词不少。如《蓦山溪·叹驴儿》是王哲创作的一首词:
驴驴模样,丑恶形容最。
长耳嘴偏大,更四只、脚儿轻快。
肌肤粗偻,佗处不能留,挨车买,更驮骑,拽遍家家硙。
任鞭任打,肉烂皮毛坏。
问你为何因,缘个甚、于斯受罪。
忽然垂泪,下语向余言,为前□,忒跷蹊,欠负欺瞒债。
词的大意为:
驴呀驴呀驴,你大概就是天下模样最丑陋的家畜了吧:鞋拔子脸长耳朵大嘴巴,好在四只蹄子还算勤快轻便。可又因了过于听话,故而受的苦也比牛马和骡子更多,导致你肌肤粗糙,伤痕累累,皮毛破损,无处得安宁,被迫拉车或承受驮载之苦,在各个家庭中受到殴打和虐待尤其多。我想质问老天爷:驴子究竟前世造了什么孽,故而导致今世如此遭罪?老天爷面对质询,曲身下来,走到我前面,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只能对你实话实说。
哈哈,看出来了吧。看似对驴儿的伸冤,实际是对社会公正和人性善恶的思考。
《题张题张果老骑驴图》是明代诗人果庵所创作的一首诗:
举世多少人,无如这老汉。
不是倒骑驴,凡事回头看。
大意为:自古至今,天下之人无数;但若论生存智慧的话,皆不如此老汉汉。其实倒骑驴只是一种想象,并非生活实事,意在告诉人们:凡事回头看,总结是与非。
《嘲举子骑驴》是唐人佚名创作的一首诗:
今年敕下尽骑驴,短轴长鞦满九衢。
清瘦儿郎犹自可,就中愁杀郑昌图。
相关的背景和诗意是:唐懿宗咸通年间科考,朝廷不满赴京举子生活奢华和招摇,与文化人的身份不符,下诏倡导勤俭节约,诸生一律不准乘马,只能骑驴。举子中有位郑昌图者,学业出众,成绩显著,奈何格外魁梧肥胖,是个特大块头,当然也只能骑着小毛驴代替步行,胯下的驴子也很是倒霉,这一幕十分滑稽可笑。遂有人作诗调侃道:今年与往年不同,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只能骑驴而不能骑马。考生里有个肥头大耳的举子郑昌图为此很犯难,那种尴尬看上去很可笑。
顺便交代一句的是,这个郑昌图竟然一举成名,高中状元,后来一直做到了户部侍郎的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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