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回家,望着白发渐渐增多的父亲,泪水湿润了眼角。别人是无法理解的,如果你理解了,你就知道…知道我为什么落泪。
门前的山沟里已经响起一片蛙声,父亲刚从煤窑里拉煤炭出来。拖着劳累的脚步,一步一步把天边的月亮踩上来,用银色的光芒照亮他前进的路,星星受到惊扰,张开双手把刚睡醒的眼睛揉了揉。
小院里传来了狗鸣声,母亲立即放下手中煮饭的勺子,站在门前的杜鹃花树旁张望。父亲的影子由模糊渐渐清晰,大黄狗不再鸣叫,跑到父亲身旁左蹦右跳,父亲摸了摸它可爱的脑袋,它摇动着尾巴,跟随在父亲身后为劳累了一天的主人保驾护航。
我拉着父亲的角,不停地埋怨父亲,“爸!你怎么不早一点回,每天回来得这么晚?”父亲牵着我另一只手,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爸爸在煤窑里寻找,寻找一个永不磨灭的希望,为了找到它,所以每天都要晚一点才回来。”
“不懂!”我摇了摇头。“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懂的。”母亲轻轻的把我拉进怀里。
吃过晚饭,父亲拿起板凳坐在门前,望着远方天空中繁星,给我们唱起了书:“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失落寸金容易找,失落光阴无处寻……”唱了几遍,父亲打着呵欠,劳累了一整天开始疲倦了。而我们这时总吵着还要听,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抱我进屋,悄声说:“孩子,别吵,爸爸累了,让爸爸去好好休息!”
清晨,我还在梦乡,父亲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煤窑,开始干活了,一船煤一船煤地从煤窑里拉出来,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吵个不停;惊醒得太阳探头张望,把金黄色的阳光洒向大地,映得刚出煤窑父亲脸上的汗珠闪闪发光。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国家不准私人烧硫磺,对煤矿实施管控,我的父亲才拖着家人,背上行李,踏上列车,从马干山返回黄泥塘中寨老家,从此过上农耕生活。每年守着那几亩薄地辛勤耕作,生活需然不够富裕,却养活着一家人。
多年后我开始在异地他乡游历,父亲依然执著地耕耘着那片黄土地。有一次我回家探亲时,站在地旁,心里凉凉的,凝望着刚从地里走出来的父亲,肩上还是那把靠着它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好多年的锄头。我的父亲,至今,一辈子真的没享过什么福。岁月的风霜刻在他写满辛劳的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注入了父亲苦涩辛酸的人生历程,那张坚毅的脸上仿佛还如从前一样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希望。我的鼻头一酸,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那一刻,我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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