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刚过,寒冷似乎加快了到来的步伐,日头刚落,寒气就迫不及待地占领了城市的每个角落。单位门口那条通往十字路口的小路我已经走了不下千遍,每次走出单位门口,都会忙不迭地带上耳机,打开最喜欢的音乐,一路单曲循环,一直到家。每次抵达十字路口,总是希望悬挂在天桥腰身上的交通灯是畅通无阻的绿灯,可以不必停留地往前走,把焦急和等待留给横向通道的行人和汽车,毕竟不是旅行,只要是在路上,大家似乎一刻也不愿停留、不愿等待。
不管是去哪里,只要自己在路上,总是会不经意间留意从身边路过的人、景、物,这些与己无关的事物,到了身后也就过去了,成为不在记忆中的过往,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有时感觉自己也跟随着在那些被抛在身后的人和事,一点一滴地消逝。偶然看见穿着清凉运动服沿着路边跑步的人,想象他跑步的动因,也许就是纯粹的爱好,也可能是把一天工作的压力通过汗液排除体外,或者为打动心爱之人才借此方式修缮身材。有时也会偶遇身材修长的长发妙龄女子,冷峻的脸庞伴着高跟鞋鞋跟与地面撞击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形成了自带吸引猥琐、欣赏、好奇等各样目光的气场,想象她也许是赶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等待着她的,也许是闺蜜,也许是男朋友,也许是老板或者干爹之群。多数时间会碰到跪倒下天桥下的老人,衣衫褴褛,淡薄的衣服与当下的季节毫不相称,跟前的铝制圆碗里零星趴着几枚硬币,显得圆碗硕大无比,装着全是现代文明的冷漠和羞涩,这一幕下,我的目光是炙热的,所以冷漠是他人的,羞涩是属于我的,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走过去,再往碗里投下同情或怜悯,居然也需要战胜羞涩的勇气,而羞涩源于我似乎太在乎陌生人的目光。
冷风透过淡薄的衣裳穿透到皮肤里,渗入心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身体仿佛再一次提醒,自己的第36个冬天已经到了。消逝的时间正在侵蚀着我的过往,那些从来没有被记住的事情就这样被无情地从生活中抹去,就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它们又确确实实地在掠夺着你的时间,心里不禁有些不平衡。
小时候,总觉得一个人闲庭信步、沉默不语地走在路上,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那一点自以为是的帅,加上自以为冷酷的表情,竟然会是如此享受,就算有人不太识相地过来搭话,也无可以任性的置之不理,别人的自讨没趣也让自己颇有膨胀感和成就感。等到长大一些,慢慢觉得自己变得不喜欢交流、不愿意沟通,有意识地避开喧闹,逃离人群穿流的街道,走进阡陌的小巷,在这样谁也不认识我的小巷里,我的表情才能同周围的环境相称,不用装模作样,因为存在于我身上的寂寞,得到了表现的机会,仿佛这样就可以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来自于自己内心世界的魅力,有着两倍万有引力,把我往里拉,我不但没有抗拒,反而十分享受这样的过程,那里,毕竟是自己最想呆的地方。
成年以后,生活像强盗一般敲开毫无设防的内心大门,纷乱中不得不去应对,学会了沟通、懂得了交流,对亲情、友情、爱情从抽象变得具体,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多少都尝了一遍,也懂得了如何坦然去面对生活就是无奈和希望相互交织的现实。从此,时间从非卖品变成了廉价品。不开心的时候,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开心的时候,希望时间停滞不前,时间是珍贵还是廉价,取决于自己时刻变幻的情绪。曾经有这样一个想法,如果时间可以停滞,那自己会选择在哪一个瞬间?后来慢慢明白,这是一道人生终点的选题,你一直无法选择,是因为对未来有着希望,觉得更好的瞬间终会出现。电影《大鱼海棠》里有这样一句话:“人生旅途很短,你不妨再大胆一些,去爱一个人,去攀一座山,去追一个梦。”我们都被心底的欲望所驱赶,早就忘却了初心,只为劳累而劳累,累得不想去攀山,不想去追梦。人一过三轮生肖,就觉得前进的力量并非来自深思熟虑,而是源于大胆和激情。胆量和激情没了,想得再明白也是白搭,手托腮帮,一不小心就会耗掉一辈子。
从心而为,重心开始。说着容易,做起来像攀越剃刀,剃刀边缘无比锋利,欲通过者无不艰辛,又像鲑鱼一样逆流而上,回到出生的地方,最后却累瘫在路上。所以,能从心而终者人不多,从心之路难行,唯有忧愁相伴。常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虽好,却又烫肠伤胃,心身俱疲。男人吧,想多点又有何谓,发发牢骚也没有不是什么罪,还是早点洗洗睡,周末小啤酒走起,和好友倾诉衷肠、买买醉,几杯下肚,至少在酒醒之前,全世界都是我的,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云锦 2020.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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