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夏日的天空碧蓝而透明,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捅破。傍晚之时,太阳落山之际,霞光四溢,让大地金光闪烁,让鸟儿羽翼流光,让河流成了闪光的金炉。
在村外通向镇子上的路上,南北横卧着一座长长的水泥桥,桥上一字儿排开,他们赤着背,光着滑溜溜的泛着光亮的身子,双手举过头顶,头向前倾,脚一蹬,扎向河底,河面立即翻腾起层层浪花。一会儿,一颗颗黑黑的脑袋钻出水面不停地甩动着头上的水珠。夏天是农村孩子的天堂,清澈的河流是他们天然广阔的游泳池。

鸟儿不分早晚“叽叽——叽叽——叽唧——”婉啭地鸣叫。雌鸟趴在窝里孵蛋。树叶儿绿得更深叶子变得饱满。满河塘的垂柳,屋前屋后的刺槐和农人用棍棒搭起的架子,架子上生长着各类爬藤植物。秧池一小块一小块的,离居住的房屋不远,青青的秧池如绿色的棋盘。一片片绿,一重重绿,深深浅浅的绿,农家人好像藏在绿色的世界里。初春时节,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都消隐了。满眼的碧绿,散发出青涩的清香。雾气弥漫是淡雅的水墨,太阳朗照是鲜明的油彩。

麦田是在村庄的远处,它是大地上最优美最沉静最深情的庄稼。抽穗结籽积淀着大地的精华。风吹麦田,麦苗摇荡。一大块一大片一望无际地呈现在大地上。在六月之前,在轰隆隆雷雨来临之际,麦田里的麦子全军撤退,把一片枯黄干涸交给雨季。

夏天的雨,总比其他季节来临时热闹,有电闪有雷鸣。一开始,先刮起阵阵凉风,细小低矮的植物在风中摇曳贴着地面翻飞,然后有雨。雨,“淅淅沥沥,滴滴哒哒”“大珠小珠落玉盘”“闲敲棋子”。看着前面人家的房屋,雨落在瓦棱上,瓦片上溅起雨花,疏淡、宁静和欢愉。雨水从屋脊上流下跌落在建筑物上,“啪嗒、啪嗒——”跌落在地面,“哗啦,哗啦——”汇聚起来,一条溪流。漫溢开来,一片汪洋。
进入梅雨季节,绵绵不断的梅雨,如愁肠百结的无法结束的情爱。铅灰色的天空压迫下来,坏脾气控制不住,不停地朝人间扔下电闪雷鸣。“哔剥剥,哗啦啦。”雨一阵紧似一阵,声音急促铿锵,小河里涨满了水,大河里涨满了水。田野里一片汪洋,稻子沉没在水里,透不过气。街面上到处是积水,车子驶过,溅起偌大的浪花。梅雨季节的雨,总是恣肆妄为,人们见面总是无奈地说“何时出梅”?

出梅后,已是盛夏。雨后晴朗的正午,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如一整块灰蓝灰蓝的釉木板砖,灰蓝里透着冷冷的白,仿佛一双失神的巨眼看着你。太阳哪儿去了,太阳没有了,但白亮亮的光刺眼,看不见却无所不在。树冠只是些微地在晃动,人们心有点慌,空调在太阳底下“滋、滋、滋”地长时间作响。人们用着各式防晒用具。鸟儿鸣叫的声音拖得很长,叫不动了。这时候,农家妇女顶着一张荷叶,携着农具从田间回归,仿佛来自另一个清凉的世界。
暴雨过后挂在西边天空的晚霞,色彩怪诞充满着诱惑,大红大紫,极尽妖娆妩媚璀璨,所有的颜色都是极色。有时,无声的事物比有声的事物更能感动人们的心灵。心也跟着热血沸腾,精力也旺盛起来。忽然一下子增添了更多的等待和期许,等待和期许不一定如愿,但在瑰丽的向往中。
夏天的傍晚,在农家四合院内,煮好了晚饭,把家里家外都打扫一遍,用清水把庭院冲洗。搬出桌椅板凳,所有的门都打开,让傍晚的凉风吹进家门,等待一天劳作的亲人回归。猪圈里的猪喂饱了,羊圈里的羊儿睡了。安宁、稳妥。打开、等待的心境特别美好。那时,无忧无虑,不问过去和明天。

我说不清究竟喜欢哪一个季节,每一个季节都有它耐人寻味的趣处,就如看天边的每一朵云,都闪着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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