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门喽,小伙子。别在这儿睡了,回宿舍睡去。”会场管理的大爷操着标准的河南口音赶我离开,我怎么忽然成了个碍事的人。
我抬起头,忽然一张火焰红唇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大——大爷,刚才跟我说话的不是你吧?”由于灯黑着,我感觉身处恐怖片中。
“谁是你大爷啊,醒了就跟我走,有事跟你谈。”火焰红唇不容分说,把我从桌上拽起来就走。

“你拉我去哪儿啊?”我第一次遇到如此野蛮的女人,虽然我一直很儒雅,但不代表我懦弱。我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她转过身,乌黑的大眼睛杀气腾腾,忽然她大笑起来,就像武侠片里的女魔头。我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女人,黑色礼帽下雪白精致的面庞,一身黑色连衣裙,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淡黄色的蔻驰女包,模特身材,高贵而性感,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爆表的女神。

“你不是刚才坐在下面的评委吗?”我认出了她,是女刊的代表评委,“您好,戴裙女士。”我主动伸出了右手。
“记性不错,很有礼貌,我没看错人。”她戴着黑色的蕾丝手套,似乎很在意保养。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的心稍微踏实了。
“请你喝杯咖啡,顺便聊聊新的工作机会。有兴趣吗?”
“恭敬不如从命,我确实很想工作。”我对女刊不感兴趣,不过此时我很需要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
她邀请我上了一辆粉色的玛莎拉蒂,我还第一次坐这种豪车。我忽然想起了隋丽,记得每年的最后一天,我们都会彼此互发心愿单,她把明年的心愿告诉我,我把明年的心愿告诉她,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帮助对方实现心愿。我还记得她今年的心愿:拥有一个蔻驰包,一件香奈儿礼服,体验一把玛莎拉蒂,来一趟浪漫法国游。

“我刚从法国度假回来,时差有点没倒过来。所以你得盯着我,要是睡着了,可能会死在一起哦!”她的玩笑太冷了,我没法接。
“这车太漂亮了,我第一次坐。放心,我会提醒你的。为什么不在学校附近喝咖啡呢?”
“我只有休息时才开小粉,就是这车,你知道开这车挺招摇的,连救护车都会离的远远的。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很挑,宁可多花点时间也要喝到自己喜欢的咖啡。我也很乐意跟你分享我喜欢的味道,对你也是尊重,对吧?”她的话无可反驳。
车开进一片古色古香的西洋街道里,停在了一间叫香颂的咖啡厅。咖啡馆里只有一对外国人聊天,我们则坐在里面。
“我要一杯夏威夷可娜,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吉利马扎罗,再来一个甜品盘,谢谢。”她没有问我一个字,替我做了决定。
“我喜欢开门见山,实话说,我很欣赏你,你有才华,有野心,缺的只是机会。加入我们吧。”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以后叫我裙子,裙姐都行。”
“我不太擅长女性题材,女刊应该更多的你这样的美女记者吧。”我得把顾虑坦诚出来。
“哈哈哈,你真可爱。陆鹏,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新闻的本质是什么?”她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就像老师故意难为学生。
“我的答案很简单,独立发声,揭露真相,匡扶正义,文以载道。”这个答案我想过很久,所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到底是学生,书生气。姐告诉你,新闻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对外界信息的欲望。只要人的欲望在,新闻就永远有市场。”她饮了一口咖啡,“新闻的本质其实是人的欲望。”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觉得她有点怪。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其实女刊只是我的副业,我们公司主要做独家新闻,只要能够引起轰动的新闻都是我们的菜。明星八卦,社会奇闻,深度调查,真相暗访等等,总之获取一手资料后,加工成新闻卖给媒体,赚取巨额利润,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工作。”她说完眼神紧紧的盯着我,一副逼我入伙梁山的气势。
我有点明白了,不就是狗仔队嘛。什么独家新闻,都是幌子。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好工作呢。
“对不起,我不太感兴趣,难度太大,现阶段我很难胜任。不过咖啡很好喝,谢谢。”我婉拒了她。
“看不上就说实话,我知道能力这玩意不是你的借口。嘿,跟你提个人,你知道孟辉吗?”她说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这两个名字出口的那一刻,我差点把咽下去的咖啡吐出来。
“当然,他是我的师兄,我最佩服的自由记者。他就是我的目标。”孟辉,斩获世界新闻大奖桂冠最年轻的中国人,以深度的思考,犀利的笔触,独特的视角,震撼的拍摄著称的全能型独立记者。
“不瞒你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加入我,介绍你们认识。”这个女人太了解别人的欲望,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让我考虑考虑。你为什么邀请我加入?”
“我需要你的才能,你也需要这个机会。也许你毕业后会找到一份很稳定很光鲜的工作,就像每日新闻那样,白天被领导当佣人使唤,晚上计算着微薄的工资好给你的女友画买房定居的馅饼。说真的,浪费你的才能。你是一匹狼,羊圈不适合你,只有我们这种狼窝才能让你发光。看到外面那辆车了吗?我去年赚的,只要你够努力,明年也许你也能有一辆。”她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服务员,买单。等你的好消息。”
她刷完卡,戴上墨镜,“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今天我是替老板来当的评委,她今天有应酬。来之前她给我发了条信息,只有一个名字,李乾。你懂的,现在的你,命运还不能自主。我有事先走一步,如果你想喝点或者缺钱了随时call我,我喜欢你这款。”她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甩了甩乌黑的披肩发,香水味瞬间包围了我。我承认,她的气场完全压制了我。
我把名片塞进口袋,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妹妹陆天的电话。
“喂,怎么了?”
“哥,出事儿了,咱妈——”妹妹在电话里哽咽着。
“咱妈怎么了?快说啊!”
“咱妈得癌症了,刚确诊——肠癌。”妹妹哭着说道。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那我这就回去,今晚到家。别怕,有哥呢!”父亲在我们很小时就去世了,我跟妹妹是母亲一手拉扯大。所以母亲就是我们的天。母亲倒了,天也就塌了。
“哥,你先别回来,我跟你说,咱妈这病需要马上手术,医生说至少要准备七万。咱妈没有医保,家里只有两万存款,亲戚这边借遍了也才凑了一万,我跟同学借了五千,现在还差三万五,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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