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家住在石景山和海淀的交界处的居民楼里。那会儿大家都很亲切,逢年过节,亦或是茶余饭后,都会走动走动。
孟阿姨一家三口都是全楼的明星住户。孟叔叔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记忆中他特别喜欢在楼门口抽烟,看着小区里来来往往的小朋友能看一天。孟阿姨个子高高的,身材胖胖的,有一头深棕色的卷发,笑起来特别像沈殿霞。她喜欢带着牛牛和小孩子玩儿,还会给我们拿很多很多好吃的。每次和她说话时我都要站在她的侧面,因为六七岁的我如果站在她的面前,会因为她的大胸部而看不见她的脸。他家的牛牛是一只通人性的白色京巴儿,见到小孩子就会高兴的上来蹭蹭,然后开心的摇尾巴。而如果是不喜欢动物的大人在,牛牛就会冷漠的躲在孟阿姨身后,绝对不会靠近。
街里街坊不管认不认识,孟阿姨一家都能跟他们快速的攀谈起来。从独生子女政策到科技的迅猛发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口中瞬息万变。
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发情的知了在叫嚣,闷热的温度让人只想在家吹空调。我的小伙伴都没出来,只有我自己独占小区的花园。一个人玩儿是一件特别无聊的事,于是我就去敲孟阿姨家的门,想跟牛牛玩儿一会儿。阿姨说牛牛怕热不想去外面玩儿,我说我们可以去地下车库,那边凉快。阿姨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思考了一下,说那行吧,正好我要去办点事。
那个时候我妈是做服装贸易的,租下了地下室的三分之一做仓库,放那些韩国来的衣服。另外,还有三分之一是地库,不过是停自行车的。至于最后那三分之一,被一扇大铁门死死的关住了,我一直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直到这个百无聊赖的下午。
孟阿姨和我和牛牛,男孩女人和狗,一起来到了地下室。阿姨说你跟牛牛在这儿玩儿别乱跑,然后就径自走向了地库深处。我就拿小树枝逗牛牛。可是那天也奇怪,平日向来跟我最亲的牛牛却对我爱答不理,我用手轻轻的抚摸他,没反应,用小树枝戳他,也没反应,搞得我兴致全无。看到牛牛这么不给面子,我也就懒得跟他玩儿了。正好这会儿看到地库深处有亮光,就往里跟了进去。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孟阿姨是我们楼的居委会大妈,因为居委会大爷经常去他家吃饭,有时候去找牛牛玩儿,也会看到大爷在他们家看电视。另外,小区里有点什么事她也会帮着张罗张罗。但那天下午,我在昏暗无光的地下室里,看见了一间白炽灯打的透亮无匹的实验室,孟阿姨正穿着白大褂在里面倒腾那些瓶瓶罐罐。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孟阿姨在那些瓶瓶罐罐中翻找了半天,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大铁门旁边的我。再之后,我就又跟牛牛玩儿了会儿,就回家了。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直到我从那个小区搬走。
再后来,发小突然说起73楼的孟阿姨去世的消息,我才想起了那个亮的诡异的实验室,和摆弄那些试剂的孟阿姨。发小说,可惜孟阿姨一家人缘那么好,到最后也没有生个孩子。我总有种感觉,那一天绝对不可能只发生了这么简单的事。可是接下来的剧情到底是悬疑恐怖,还是色情暴力,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
现在再也无从知晓孟阿姨到底是居委会大妈还是一个生物学家,就跟之后的千千万个故事一样无疾而终,只留下了一个猜不透的记忆片段,和燥热夏天的黏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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