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人师

作者: 易郁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9-14 14:23 被阅读0次

    寒江孤影,暮雪千山,几经繁华落幕,几经人世潦倒,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入江湖,便再身不由己了……

    时光荏苒、岁月倥偬,已近而立,碌碌庸庸,走走停停,母亲生就我时,一声破空啼哭,惊蛰四方,那股子逼人的灵气渐渐褪却,周遭万千粗鄙俗气朝我滚滚奔涌袭来,淹没我常洁如新的灵思。

    最爱坐在满是太阳的树荫底下,听着醉人的古风,忆着醉人的往事,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步履匆匆的街头巷尾,多少静谧多少祥和,多少喜人的孤独,多少风起蝉鸣……这些至真至美之物无端被急躁不安的路人漠视。良夜花开,暗香浮动,孤月皎皎,暗自沉吟。没有那一朵花愿意背负“孤芳自赏”的傲慢,只是偏偏它开得娇艳似火,开得楚楚动人,仍旧挽留不住无心之人刹那的回眸。

    总有人说盛唐的诗人都是豪情万丈的剑客,尤其李白,不同于宋代文人的涓弱,唐代文人人手一把佩剑,而非靡柔造作的折扇。这样壮美的历史奠定了我“一生崇侠”的理论基础。

    我们总以为“侠”是钢筋铁打,“侠”是肝胆昆仑,“侠”是宁愿流血也绝不流泪……错了……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侠”是钢筋铁打,更是侠骨柔肠;“侠”是肝胆昆仑,更是哀婉绵长;“侠”身淌碧血……更流悲悯之泪……

    “霹雳武侠”里记载这样一个动容的故事:

    修者一步莲华,历千劫、经百世,终要成佛之际,一念执着,对一章“佛经”提出了些许质疑。殊不料一念生而心魔起,一步莲华的影子脱离本体,成为与之对立的恶体袭灭天来。

    袭灭天来四处制造杀孽,一时间地狱增添无数亡魂。一步莲华乘袭天命,入世降魔。彼时一步莲华已经修成“如来不灭金身”,而袭灭天来作为一步莲华的恶体,同样具备“如来不灭金身”。二者实力只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袭灭天来暗中魔化一步莲华身边侍者一剑封禅,暗暗使之堕落成魔,成为魔界战神吞佛童子。又一次袭灭天来约战一步莲华,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袭灭天来一个眼神吞佛童子立即手持朱厌以雷霆迅猛之势插入一步莲华丹田。霎时间金身破灭,袭灭天来趁机完全吸收了一步莲华的身躯,以为终于摆脱了自己是一步莲华影子的事实。

    何曾想,一步莲华诛魔心坚,坚不可摧。一缕真灵不灭悄然落入法莲,圣胎再结,当一步莲华再次站在袭灭天来面前,袭灭天来虽然不敢置信,但仍有恃无恐,因为他之前已经吸收了一步莲华身躯,一步莲华所有的修为都已被纳为己用,一步莲华纵然完好如初,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再次打得天昏地暗、愁云雾惨之时,站在一旁的吞佛童子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以偷袭,只听“啊……”的一声,不敢置信的一幕……吞佛童子这次偷袭的并不是一步莲华,而是袭灭天来。袭灭天来怎么也不敢相信,为什么吞佛童子会偷袭已经完全掌握战局的自己,更想不通已经拥有完全“如来不灭金身”的自己为何会被朱厌刺伤。

    原来,吞佛童子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被他魔化。而是一步莲华一开始就知道,袭灭天来想要摆脱自己是“恶体”的事实,好让世间上只有一个自己。于是他设计牺牲自己,让吞佛童子故意偷袭自己破了自己的“如来不灭金身”,袭灭天来被胜利冲昏头脑之际,忘了“本体”受到伤害,“恶体”吸收了“本体”,除了吸收了其所有修为能力外,也把“本体”所受的伤害和缺陷一并吸收了。

    袭灭天来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一步莲华会有这样的牺牲精神和智谋深沉。在消失之际,狂笑压抑心中悲恸:“没想到,没想到吾终究摆脱不了汝,吾从一开始就是天地不容的存在……”

    千载修行,一念魔起,苦辛得见,遍尝因果。一步莲华不愿就此成佛,他要为被自己质疑“佛经”而罹难的无辜者赎罪,一步莲华摆动身躯,一身圣洁,随风而逝,只留下一句:“人身证佛,魔身亦能证佛。是佛是魔一念之间。一步莲华天命已终,入轮回海再修,吞佛童子,请了……”

    一生桀骜的吞佛童子也忍不住心中悲怆,肃然起敬,躬身施弟子礼:“圣尊者,请了……”

    圣尊者一步莲华转身消失在风中的一刻,我的眼泪终究忍不住扑簌簌滚落下来。

    很多时候,读到这样的故事,我都会哭红眼眶,一改我肃穆冷峻的示人面目,为英雄落泪。我从来不质疑世界的某个角落真有这样大愿力,大慈悲的修行者,佛法也分“大乘”“小乘”,来到这人世间,苦难接踵而至,厄运悄然而来,人人不都是像一步莲华这样在沉沦苦海中妄求解脱的修行者吗?一步莲华即将成佛之际,突然质疑佛理,堕落成魔;不正像世人离成功一步之遥开始动摇信念、初衷,最终形神俱毁,面目全非吗?!

    我一生之友,老曾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创业成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除他自己之外,我是最理解他心中的这份夙愿。

    老曾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趁年轻,输得起……”跌跌撞撞、兜兜转转,失败与成功之中挣扎过不知多少次,他伤心过,他痛苦过,他失意过,他动摇过,但最终他没有放弃过。那些不知道明天需要做些什么,脚步走向哪里的日子里,看到形形色色看向自己的眼睛和神情,我总会悄悄站在他的身后,轻轻一推,轻轻一拉,“走,前进……”“稳,不动……”“退,回来……”

    当“青春”都已不再青春,我们彼此的样子仍然在我们初相遇的记忆里。露出虎牙的笑容,一手拿着钓鱼竿,抢在徐波面前给我付了两块钱的车费,“两块钱……”是一段厚重友谊的伊始,“两块钱”任何时期都不应该算是一笔巨款,可这薄情的沧桑人世,又有几人愿意为初次见面的你付出“两块钱”呢……

    我爱“骂人”,我倔强雷霆不能撼动。与我关系越是亲密,越是亲爱之人,没有没被我骂过的。我不知道这样好与不好,或许不好吧,“骂人”总是伤害感情的,可伤害枝叶总比伤害根茎好。

    暑假的有一天,我想让两个孩儿结束完一天的课程去看电影《长安三万里》。一开始两个孩子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正常的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我随即买了三张票,郑锦鸿一张、殷雪灵一张、雪灵妈妈一张,让雪灵妈妈带着俩孩子一起去看,有个大人放心一些。

    郑锦鸿贪玩,因为殷雪灵有一节数学课,要上到五点半的样子,而郑锦鸿三点半就结束了全部课程。意味着要等到殷雪灵下课的话就要在教室多待两个小时,而在教室里待两个小时曾老师肯定不会放任他在教室里自由嬉戏玩耍。

    于是他给我发信息,问能不能不去看电影了,想要早点回家。我当即不允,我假意呵斥“你这是在浪费为师的钱”,实际上是我是想敛却他的心性,戒骄戒躁,不可出尔反尔,一个男孩子一定要动心忍性。

    没想到他还不“死心”,让老曾给我发信息,看到老曾给我发的消息,我噌的一下就火了。

    我气就气在老曾当时不通世故,这个时候怎么能顺着孩子给我请假,助长他那自我固我的小心思……

    老曾被我说了,孩子被我骂了。结果到了看电影的时候,雪灵妈妈发来,熬过了煎熬的两小时,俩人又喜笑颜开坐在电影院看电影。

    后来我问锦鸿孩儿,“小子,电影浪费你三个小时了吗?”孩子羞涩摇摇头,我反问:“如果看电影是一个人的事情,你一开始就可以拒绝,陪伴你一起看电影的另外两个人想让你一起看呢?你说走就走?想一出是一出?大丈夫言出如山,你的英雄气概哪里去了?失信于人,朝令夕改是你的个人英雄主义?”

    郑锦鸿羞愧难当,连连摇头。我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亲眼看到我的孩儿明白了大丈夫为人处世,当要守信重诺,不能过于自我,想问题思虑须要更为周全,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所有学生之中,各有“长短”,心思迥异,用心加以雕刻,没有不能成材之人。但剖心沥胆讲,只有锦鸿孩儿最像于我,每每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感,活脱脱看到当年的自己。性情刚烈、脾性倔强、服一个人死心塌地,不服一个人必要豁出性命与之较量……儿啊儿啊,金刚怒目怎比得菩萨低眉,为师吃过的亏,走过的弯路怎么舍得让孩儿你再走一遭,约束、管教、服从、忍辱是你在为师教导你这些日子里最要萦绕于心的东西,深夜里、无助时、迷茫难过又或孤独寂寥之刻,偷偷拿出这些东西细细咂摸,戒急用忍,留得有用之躯,不作无谓之争,断绝无妄之灾,方能有所作为,为师告诉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义”。

    为师教你的为师未必自己都做到了,但我一定要把最好的给你,给和你一样的我的孩儿们。

    老师也一直在朝着这样的方向大步走去。

    如今妈妈病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愈加发奋,刻苦读书,为师最能懂为人父母的那点心思,唯有你自立自强,唯有你书声琅琅,唯有你日有所进,唯有你知恩感恩……胜过床前端茶递水,胜过痛哭流涕。

    末:一诗相赠!

    子性刚强,书语温良。

    鸿雁光不度,神入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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