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人在拥有的时候,从不会刻意的去珍惜所拥有的一切,等到日子久了,失去了,才会回过头来埋怨自己的不珍惜。算一算,离我上班的时间也不到一天了。
上班的四年里,每一次的离开,父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上班所用的东西带全,以免忘记重返。我每次都匆匆忙忙,丢三落四。当走到村口十字,才察觉落掉东西。一个电话,父亲便步履匆忙赶到村口的十字,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塞到我的手里,念叨:“上班期间可千万别粗心大意”,说完,转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当时的我从不敢多一眼去留意他的背影,因为我怕他那瘦弱而又温馨的身躯瞬间变得佝偻沉重。
就在这几个月里,我一直连续做梦,梦到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去西安城里,看城里的霓虹闪烁,看超市的琳琅满目,看街尾巷口的人来人往。我幸福地紧随其后,可是走着走着,他们都不见了,只丢下我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道路中心,不知所措…
常言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可是上班前的那一日下午,我两眼皮都在活跃地跳动,紧接着就是父亲的电话拨打在我的手机上,我接过手机,轻声地叫了声‘爸’,而后便是一声噩耗,父亲出车祸了,而且还特别严重,就在父亲每次给我送东西地十字路口。
我紧握手机,不知所措,穿了一双蓝色拖鞋,院里的大门也来不及上锁,一口气跑到了村口的十字。
路口十字的人三三两两,我到的时候,只有一辆救护车停在路旁,路旁的两棵大柳树已被撞断半截,早已面目全非。两个救援医已站在父亲瘦弱身体的两旁,正在进行抢救。
我的父亲我和父亲生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看到父亲面目苍白,完全像是陌生人一般,吞吞吐吐道:“孩子,别怕,我没事…”紧接着昏死过去。我不知所措,茫然若失。直到两个救援医喊叫让我帮忙将父亲抬上了救护车,我才晃过神来。
父亲受伤的身体被拉到西安城里就近的省四院抢救,中途父亲休克了几次,亏得救援车上的救援医,父亲才撑到了四院,可不幸的是四院的大夫诊断父亲的左腿粉碎性骨折,急需截肢,唯一的希望便是送至附近的第四军医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慌乱的我抓起手机,心中只有一丝希望,就是不停地拨打120,可是附近没有一处救护车,内心慌乱的我抓起电话每隔一两分钟拨打120,看着父亲左腿染红了一床的白色床单,看着父亲苍白瘦弱的脸庞,看着父亲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已乱了分寸,双手使劲地拍打着自己地脸庞,告诫自己坚持下去,只要有一丝希望,不要轻易放弃,泪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恨不得自己是神仙,随即变出一救护车。
在慌乱焦急的重要时刻,终于出现了一救护车,将父亲送往了第四军医大。
父亲插上了呼吸管,按上了心建图,包扎了伤口,不住地往身体里输入血液。那一晚,我忙碌了一整晚,交医药费,换药,陪护,看着父亲苍白的面目,昏睡的表情,我落泪了。泪是一滴一滴的涌现,滴在了父亲的脸庞,父亲依旧是一动不动,表情僵硬。那一晚,我做出了人生中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也是我二十六年来第一次难以决断的选择:保腿还是保命?
我没有犹豫,保命是我当机立断的,即便是如此的艰难,但这一选择也是紧迫必要的,这一抉择下去,便是父亲的今后一生。第二天,父亲稍许好转,便被送至骨科进行截肢的手术。
又是一张难以接收的手术同意签字书。上面清楚得写到:是否同意截肢手术以及手术中的风险。我拿着手术同意签字书,支支吾吾,不敢相信事实。我向主刀大夫提出了要求见主治教授商量的要求,其实我是自己唬自己,明知父亲的腿早已保不住了,还要强迫自己不能接收这样的事实。然而主刀大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将我的母亲叫到了一旁,和她商量。
我终于强忍不住了,跑出医生办公室,躲在了厕所里大声的痛哭一泄。
片刻,母亲也随即而出,找到我,表情凝重地望着我,刚开始不说话。我含泪轻声地叫了母亲一声,瞬间,母亲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而下,滴落在衣角上。不到一分钟时间,母亲便抱头大哭。就这样,父亲被推进手术室,进行了四五个钟头的截肢。
父亲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没有责备老天的不公,更没有抱怨到自己的生活不易,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照顾好你母亲”。手术成功地做完,父亲的伤口也得到了很好的处理。
在后来康复的住院期间,父亲始终都是以微笑面对母亲和我,以豁达心态来面对自己车祸之事。
一天夜里,陪护的我起床夜尿,看到父亲的病床上有一束亮光,于是我叫了父亲一声,父亲答应了,父亲没有睡,他躺在病床上还在玩手机。我上完厕所后,就命令他睡觉。
没过几天,交警给父亲的手机打了电话,我拿了父亲的手机,出了病房去接,接完电话,我看到父亲手机短信里有一则未读的信息,我随手打开,便看了父亲手机里的信息。
回到病房后,我伸手给了父亲的手机。父亲问谁的电话,我把交警所说的事情交代了父亲后,便转身走出了病房。因为我无法面对父亲的眼神,也无法面对父亲残缺的身体。我惊慌,我害怕,我不知所措。
我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说。父亲手机里的短信是他向我叔叔(也是父亲最好的朋友)发的,他说他晚上睡不着,如今已经成残疾了,他不想拖累母亲和我,而且母亲和我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自己今后不能在辅助儿子了…
一直以为父亲的是很坚强的,其实只是父亲不能在我们面前显露而出,因为他知道,他如果不坚强了,那么我和母亲那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母亲便一直没在父亲的跟前提起过截肢、残疾之类的事,我们每天以笑容相拥,一家人畅想未来:等伤口好了,父亲说他将来想开个超市,就坐在超市门口收钱,母亲说她将来就为父亲打打下手就行了。当问到我时,我轻声细雨道,‘我将来就负责照顾好你们,陪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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