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一个朋友深夜促膝谈心，聊了聊有关初恋与爱情各自的故事。前尘隔海，往事不再，曾经的一切皆历历在目又随风而去。在谈及初恋的时候她顿了顿，满怀感慨地说到，“往往乍见之欢后是漫长的忐忑与不安。”说到这时，她的眼睛湿润了。朋友是个很有深度的人，每次和她说话前，我脑子里都要好好打一下草稿，以免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她想起了她的初恋，“好像大多数男孩子更喜欢柔弱的女孩吧？”她若有所悟地问我。“其实你也没什么不好啊，挺好的，”我说。“尽管我大大咧咧，但我不想为了谁去改变什么。”“对啊，何必为了迎合他人而去做任何非我的改变，遵从自己的内心最重要。”“人心总是流动的，摸不透的。有些人出厂设置就是负心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过也总有人是幸运的，遇上了一见钟情的她。”“你觉得你属于哪种？”“不知道。”“我觉得你是属于幸运的。”“也许吧。”我们互相对视，沉默了很久。
忽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播放的是《爱如空气》这首歌。爱如空气，无处不在，却又可望不可及。我问她为何选择这首歌作为手机铃声，她笑了笑，因为喜欢啊。也并不仅仅是喜欢吧，这首歌曾经是某人的最爱，她突然认真地说到。以前某人特别喜欢哼这首歌，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算是我的初恋吧。都说喜欢一个人便会不知觉爱上他爱的一切，我也偷偷下载了这首歌并循环播放直到会轻声哼唱。没过多久，我们互相便有了好感并确立了恋爱关系。然而，这段恋情以简单的方式开始，也以简单的方式结束。因为一些琐屑的事情，我们便分手了。也没任何理由，只是单纯地觉得对方并不是自己的理想型。那之后，我删除了所有有关他的记忆，也放弃了很多与他相关的朋友。总之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绝情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爱是解药的同时，也是一种毒药。我们因爱结缘，也因爱生恨。对我来说，他就像一场噩梦，既想努力躲避，却又逃脱不了。现在再听这首歌，曾经的一切都已放下，其实我心里也早已原谅了他，甚至开始无可避免地怀念起那段快乐的时光。从朋友那里得知，现在的他已经结婚已经有了家庭，甚至快当爸爸了，远在远方的我发自内心祝福他不带任何私心，希望现在的他能够成熟地处理自己的感情和负责任地对待自己的另一半，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暑假时候不经意间与他相遇了，我们默契地谁也不理谁，快速地瞟了对方一眼又迅速地转移了视线，各走自己的路。我们相爱于乍见之欢，也相恨于乍见之后的漫长不安。仔细回味初恋的滋味，其实也不过如此。
听完朋友初恋的故事，我不禁自卑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初恋，也早已忘了喜欢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高中以前一直很自卑，活在自卑的阴影下。唯一让我稍微提升信心的便是成绩，可我的成绩又是那么得不如意。我一直试图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获得大家赞许的目光，作为我生存的意义。为了那份认同感，我暗暗下定决心要在学校里出人头地，便开始起早摸黑的学习生活。我是全校睡得最晚的人，也是全校起得最早的人，我凭着“学习时间最长”逐渐获得了老师和同学的认可。“嗯，你读书是用功的。”我凭着“学习时间最长”逐渐麻醉了自己，逐渐也认定自己是一个“用功的人”。然而在高中，成绩是检验用功的唯一标准。尽管我表面上看似很用功，成绩却怎么也上不去。老师开始找我谈心，“明明用功了，怎么成绩还倒退了啊。”“你这么用功，成绩还不如我这个不用功的人。”同学也开始嘲讽我。没办法，我们总是执着于付出努力便应得到回报的惯性思维里。没有直接的回报，这份“用功”便是白费的。老师便把我作为正反两面教材，从正面上鼓励大家要努力学习，要像我一样“用功”。从反面上批判我的“用功”没有用到家，希望同学们以我为鉴少做“无用功”。我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中。我不禁嫉妒起那些比我学习好的人，更讨厌起那些学习爱情双丰收的人。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提升自己的信心，我把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放置到了生活的重心。可在爱情面前，我还是逃不出自己的自卑，甚至不敢跟女孩子说话。曾经有一个自认为喜欢自己的一个女孩，然而我在不安与猜疑中错过了她，因为自卑。我不敢确信她是否真的喜欢我，或者仅仅只是出于朋友的关怀。若我真的鼓足勇气告白而她真的也下定决心拒绝我，我想我会因此崩溃掉，因为自卑。喜欢她也是乍见，而我只能默默地在心底喜欢，因为自卑。似乎我们各自活在平行世界，互不联系，也互不打扰，因为自卑。
也许是太在意别人眼中的我，也许是自卑久了的缘故，结局差不多是自作自受展现出了最不自然的丑态，我想成为任何人，但就是不想成为自己。我披着追求稳定和有序的假面缩在自己狭义的价值观里，画地为牢，渴望被关心但也不想被同情，再喜欢也不想被对方控制，成为对方被施展爱的附属品。爱情的本质是快乐，而我却陷在一潭死水里默默承受痛苦。我对爱情是失望的，每一秒比上一秒更加认清希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太明白在最期望的时候让人失望的感受，所以也并不准备去认真追求什么，因为害怕失望。直到现在蓦然回首，发现我早已习惯于长久性的精神上的孤独。
也很庆幸，高三时收到了两封匿名的来自罗马和苏格兰的信。虽然至今仍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陌生人谢谢你的真诚。是你在我最灰暗的岁月里给了我一份小小的温暖，让我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虽然最后高考成绩不尽人意，虽然时间已过去三年，但我还是依旧无法忘怀。假如有幸你看到这篇文章的话，我说假如，毕竟可能性太小，可以与我联系，如果可以。是你，让我低到尘埃里的自卑，有了不自卑的理由。陌生人，在此我衷心地向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苏格兰湖
乍见之欢
来自罗马的邮戳
乍见之欢
一个朋友的札记
乍见之欢
有诗有酒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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