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艺璇
很喜欢的学姐研二快毕业了,工作也尘埃落定,答辩之前,我们背着单反,去明城墙,第一次。
“啥时走啊”“今晚的动车”“怎么这么急”“签了合同,月初就入职了”“签了哪里啊”“家乡那边一家国企,我,要回家了”
学姐去了凤凰,不是凤凰网,而是,凤凰古城。
我们年纪相仿,但因为家里的安排,她便早早入学,所以她考研的那年,我参加高考。我们相互打气,相约到南京念书,眷恋着金陵千年古韵留下的积淀,也希望这份执念能够实现。
那年九月,我寄秦淮河的明信片到西南。
次年四月我们在秦淮河赏灯会时,学姐收到了南大复试通过的电邮。
刚刚好。
18岁的我,遥望着20岁的她的生活。
研究生第一学期,她去了纽大交换,仅有的两个名额中的一个。
她说现在还记得飞机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的那一刻,突然置身于世界中心的幸福感来得太突然,心情有点复杂,以至于未来的半年时间里,一直试图去让自己重新回归之前平和的状态。
从图书馆到公寓的路略显阴森,所以没见过纽大凌晨4点的图书馆。但每次收到学姐带着剪好的片子的附件的电邮时,按着时差倒过去,差不多是是早上5点多吧。我发消息给她“才醒?”,不作答,“没睡?”“嗯,现在爬上去眯一个小时,然后去上课”。学生宿舍很贵,她就在近郊的位置和同学一起租了个单身公寓,骑行的话要半个钟头到学校。学期末小组作业,她所在的小组,拿了第一名。
暑期实习,她跑去了U.S.News &WORLD RESPORT。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突然接到了任务,曼哈顿车流量最大的高速上发生了连环撞车事故,其中一辆车里坐着当地政府很很受民众支持的官员。当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学姐和另一个女记者,外访的车也都按照惯例去做检修了。两个女孩子二话没说,扛起十几公斤的外访设备,放进车后位里,直奔高速就去了。
果然所有的车都堵在了高速入口的位置,“STOP”的标牌几百米外看着也分外清晰。和安保的黑人警察一番交涉后,终于放行,只不过,人可以进,车,不行。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砸掉高跟鞋的跟,带着超重的设备,翻过警戒线。在滚烫的柏油公路上暴走三公里,脚上的鞋子飘上来很重的烧焦的味道,好赶不赶,在救护车开走之前,坐在路边出了新闻稿,另一个姑娘在旁边录制直播。第二天恰逢周末,看新闻重播时,画面中,角落里,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姑娘非常淡定的坐在路边,对着电脑,像置身在另一个世界般的专注码字。
我问她当时在想什么,她苦笑着“没想什么,就是感觉,屁股疼,烫的”。
因为这件事,她还上了校报,从此,每当国外的同学提起她——“Oh,I know that Chinese Girl,cool!”
也是因为这件事,一个做战地记者的校友联系了她,说有一个助理职位的空缺,问她愿不愿意。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第二天,和学校申请了GAP YEAR,为期一年。当晚夜航,星星有点近。
去年«太阳的后裔»大火,我发视频cut给她,她讲说片子的浪漫主义色彩太浓重,她的柳大尉还在国内读博,陪着她的只有炝鼻的烟雾弹的味道。最惊心动魄的一次,炸弹在距她不足500米的地方爆炸,还好她躲在了沙丘后面,吃了点黄土,呛了口沙,人没事儿。一起的日本妹子吓得不清,过了一周就回国了,我问她"你咋不回来",她回了几个字"黄土不好吃,还想尝尝其他味儿的"...有点气又有点好笑,不知道怎么回复,就睡觉了。
早上起来,两条消息未读。
"我们这又停电了",下面是一张煤油灯的照片旁边还有她的稿子。
难得姑娘在那种环境下,还有一颗文艺心。
GAP后,回来了。按部就班,念书,秋招。最后定家乡的国企。
我们挑了城墙上最近的出口下去,沿着玄武湖接着走,不说话。"我挺喜欢凤凰的,从小就是,开发成景区后,我们搬去的地方离原来的住处,也不远,邻居都没变。我和我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他长我一届,中间因为地域的原因,分分合合了几次。未来的生活里,我们想好好在一起,如果能有机会在一家公司,我会珍视的。还好,我们实现了这个愿望”
我整理了下情绪,轻轻说:不会觉得之前的这些可惜嘛?
“你是说读研的这两年?”我点头,又摇摇头“这几年,确实颠覆了之前的生活,尤其是做战地记者那年,可越是动荡,就越是能听清内心的声音,经历过的都会留在生命里,现在,我更想安定下来吧,不是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归来嘛,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离开这座小城,做新闻这几年看了太多的分别,也解开了心中几个的结,这几年的经历,或许能让我更好地回归生活吧”
学姐说着,我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平日晨炊晒阳,朝九晚五,周末打理花店,朝酒晚歌。
忽然很期待他们的下一个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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