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是一盒馄饨和两块发面烙饼,稀里呼噜吃下去,胃舒服了。
宵夜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二点多。往床上一倒,立刻人事不省——连续三十几个小时只打过两个小盹,睡觉困难户也抗不住了。
再一睁眼,屋里仍然一片漆黑。看了眼手环,居然已经八点多了——酒店房间的窗帘相当严实,紧不透光,以为还是半夜。
打开窗帘,蓝天白云下,酒店后院的工地已经叮叮咣咣地上工了。
抓起床上那几张通知,挨个刷二维码,入酒店楼层的隔离群、填报西安一码通、填报隔离信息。
中年海外妇女连滚带爬地跟随国内的高科技的脚步,总算没被抛弃。特别注意通知上有提到老人孩子可以不用扫码,看来是照顾到了老人搞不定高科技的问题。问了隔离群领班,果然,对老人他们采取上门服务方式:每天两次电话加一次见面服务。赞一个。
吃了早饭,用房间配的腋下体温计测了体温,36度,十点多楼层护士打电话登记了体温。
我关心隔离后的行程。机票是多伦多至北京的,西安只是第一入境点。按海航的规定,出了隔离期,可以跟海航直接申请一张西安到北京的免票继续前往北京。但我的最终目的地是哈尔滨,我并不想跑到北京再转机。问了隔离群领班,确定我可以直接订西安到哈尔滨的航班,但具体什么时候订,要等通知,免得订了票却走不了。领班告知,在我离开西安前,他们会与我目的地的社区联系,确保对方知晓,并且对方应该会在机场守候,“押解”我回家,可能需要二次隔离。
想不到我一介平民,有生之年竟也能享受到这么隆重的迎送标准,娃哈哈哈哈~~~~~
由于疫情影响,身边很多人都无法回国。过去正常通航时供给国内老人们的营养药都面临断供危险。我这次回国,自己的东西只带了几件应季的衣服,箱子里一半的空间、三分之二的份量是帮朋友们给国内老人带的营养药。
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我: 我有一堆给朋友家人捎带的东西,我能叫快递上门取货吗?
店 : 不能。
我:呃……那我有一堆脏衣服,能派人来房间取了洗洗吗?
店:不能……房间里有香皂,你自己洗吧。
自己洗就自己洗,又不是没洗过!哼哧哼哧在洗手盆里把来程穿的衣服都洗好挂了一屋子。
正在忙活着,电话响了。号码不认识,哈尔滨的。心里画了个魂儿,最后还是接了。
他:你好,你是XXX吗?
我:对,是我,您是?
他:我是XX派出所的。你刚刚回国是吗?
我:呃……是啊,在西安隔离呢。
他:什么时候到的?
我:昨晚儿七点落地。
他:要回哈尔滨吗?
我:要啊要啊,出了隔离期就直接回哈尔滨。
他:回来住哪?
我:我爸家。
他:户籍所在地?
我:对。
他:好的。
我:那啥,请问一下,我这回去哈尔滨还需要二次隔离吗?
他:这个我不知道,我是派出所的,不负责隔离的事,隔离的事归社区管。
挂断电话,我陷入了深思。我那八十六岁的老爹是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操心命、无事忙,你胆敢告诉他任何一件事,他就能把这件事操心到一个极致,令你不胜其烦。因此,这次回国的具体行程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每周的例行通话一直是忽悠他“我哪知道啥时候能买到机票啊”。飞机落地时,姐妹问我有没有告诉老爹,我说“先别告诉他,省着他又操心隔离酒店的事”。本想着一直忽悠到我回到哈尔滨再说,但现在派出所的人已经联系了我,万一再去家访呢?
最后决定还是给老爹打个电话通报一声。老爹知道我已平安回国,自然高兴得不行。同时也不出我所料,到目前为止,老爹已经打了几个电话,关心我吃啥、喝啥、睡得好不好、跟没跟枫叶国家人联系、啥时候回哈尔滨,顺带着心疼机票钱、酒店钱。
爹:机票多少钱啊?
我:不告诉你,反正贼贵就是了。
爹:酒店多少钱啊?
我:不知道,人家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呗。
爹:吃饭是去食堂一起吃啊还是送到房间啊?
我:不许出房门,东西都送到门口自取。
爹:早饭吃啥呀?
我:十好几样,肯定比您吃得好。
爹:够吃吗?
我:够我吃了,还剩了点儿,挺对不起习大大的号召的。
爹:可那事先都分好了,如果有一样想多吃点儿也吃不着了吧?
我:对,样数多,但每样都不管够。
爹:这可不好……
我:您这要求有点儿高……
这忧国忧民忧子孙的老爷子呦,您要早生一千年,范仲淹就不用嚷嚷“吾谁与归”了。
从两天的观察看来,入境隔离包括几个环节:机场的检测是一个环节,隔离酒店是一个环节,中间还有政府的专门班组负责所有人员从入境到离开西安之间的一切事宜,确保每个疑似或确诊能早日发现,确保密切接触者得到及时关注,确保隔离期没有交叉传染,确保每位乘客出了隔离期第一时间“滚”出西安,确保“滚”出西安的乘客直接“滚”到目的地社区手中。
专门班组有多个,隔离酒店也有多个,分散在西安的不同区县。我们这个航班入住的是漫心酒店,负责我们的这个班组前面还负责过另一班从加拿大回国的航班,那班入住的是对面的塞纳河酒店。漫心酒店是华住集团的高端品牌,但看情况是还没有彻底完工开业,就接了这隔离酒店的业务。
在隔离群中,专门班组的人负责诸如填报各种表格、体温检测、通知下一步计划等等,酒店的人负责饮食、住宿要求和投诉,各有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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