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视觉机器》收录了法国哲学家保罗·维利里奥的五篇关于新技术与图像逻辑之间关系的重要文集,《地形失忆症》、《不及一幅图像》、《公共图像》、《天真的摄像机》、《视觉机器》,这五篇文章。读完后,感觉有趣的地方在于,我们身处这个技术发达的社会,拥有了高速视频通信、VR虚拟再现、全息技术、合成图像等技术。也随之有了各种短视频流量时代、个人化流量时代、直播、虚拟影像等全新的模式。然而我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推动到这个地步。
这本书试图澄清这一演变的过程和意义,同时读完后对现今社会的潮流:直播及短视频,有了更深刻的洞见,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样的语言是符合短视频拍摄的,什么样的语言不适合。
达盖尔在1838年以银版摄影法拍摄的巴黎第三区圣殿大道照片,被视为史上首张有人物出现的照片。在照片的左下角,出现了两个人物,相信是一名鞋匠和他的顾客。照片曝光超过十分钟,本来车水马龙的街道因此显得冷清,只纪录到两人的身影。作者:[法]保罗·维利里奥
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译者:张新木/魏舒
出版年:2014/8
页数:147
定价:32
装帧:精装
丛书:当代激进思想家译丛
ISBN:9787305129995
1)首先第一个问题。脑海中景象的呈现,无论你使用任何工具表现形式,绘画技术,电影,音乐,舞蹈等等,都只能呈现一部分出来。这呈现出来的部分,是受到时间空间的限制。
这与我们的技术无关。
当人们在创作的时候,必然会流失某些信息。这些信息原本在大脑里,当你用工具去呈现表达的时候,某种意义上是破坏了想表达的信息。当然在往前仔细追究下去,当人们思考的时候,就已经破坏了这部分信息,再用工具去呈现的时候,信息遭受到了再次的破坏。也就是艺术创作中的流失。
那么问题在于,我们知道会“流失”,那么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去呈现表达?在这个过程中,有诸多的形式,比如完美的复刻,1:1的复制,时空截断性的创作手法,个体观察后的解读性创作,展现更高维度的创作手法,以及提供刺激观看者大脑的创作手法。
这样的思考是令人“沮丧”的。我们如果不反观自己去思考,那么就永远无法触及信息的完整(全知全能)的那一刻。同样,这样的思考也带来了不一样的见解,“技术的精湛,以及所谓的专业度的存在,恰恰限制了表达。”那么专业度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我个人认为,专业度的存在,以及对技术的重复训练,为的是训练自己的身体与大脑融合在一起,成为下意识的反应,某种身体记忆,甚至说这种记忆来自于对大自然的模拟。大自然鬼斧神工,无论它是出于大自然本身的意志还是某种精确的安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是否可以通过训练达成“鬼斧神工”?
塔尔博特声称在1835年拍摄的照片,拍摄地点为雷卡克修道院。2)第二个问题,对于视觉机器而言,我们的世界是以多少帧每秒运行的呢?
这个问题让我觉得非常有趣。技术蓬勃发展,从暗箱到日光蚀刻法,然后到银版摄影法,发展至火棉胶摄影法,随着技术的提升,从早期的成像模糊,到现在拥有无以伦比的成像精细度。从早期刚有互联网,放个视频都很模糊。到现在大家掏出一个手机拍得都很清晰。清晰度、精细度,都已经不在是创作门槛。随之而来是更高阶的玩法,人们开始追求一秒60帧,甚至更高清晰度精度的画面。各种让你上传的视频流畅清晰的方法也越来越普及,这个世界你看到的视频甚至比肉眼看到的还要清晰流畅。
视觉过程就是我们信息处理的过程,当我们的大脑被开发了更强大之后,我们对于信息的复杂程度就会上升,这个如同看摄影发展历史,越来越强的信息处理技术,让画面的感觉越来越好。然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们的对象还是那个对象。
就进化而言,我们自身比不上技术的发展。我们越来越需要技术帮我们实现我们无法做到的事情,或让技术代替我们去“看”,但我们保留了思考、分析的过程。生理结构被淘汰,也许是未来发展趋势,它可以让我们“看”更多。或者我们实现了生理进化。
尼埃普斯用暗箱拍摄的照片,为现存最早的照片,拍摄年份为1826年,花了8小时曝光。这张照片一度被世人遗忘,由1898年最后一次在伦敦公开展出,至1952年被历史学家寻回,相隔超过半世纪。3)我们被历史推动而发展,那么历史又是什么?
“事实上,图像的形式逻辑时代,就是绘画、雕刻和建筑的时代,它与18世纪同时结束。辩证逻辑的时代,就是摄影的时代,电影的时代,或可称之为照片的时代,那是19世纪。图像的反常逻辑时代,就是随着视频通信、全息摄影和计算机制图的发明而一道开启的时代……似乎到了20世纪之末,现代性的终结本身就由公共再现的逻辑终结来标示。”
现在我们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对信息内容是有加速需求的。比如我们希望自己更快的学会某个技能,“10分钟学会拍短视频”,“3分钟读完一本书”,对于这样的加速要求,信息就变得紧凑和缩简。这里说紧凑,是指信息的传递之间没有吸收反馈的过程,缩简是指信息不再完整,重新的建构让我们对维度和距离有了新的认识。当距离遥远的时候,一封信要过很久才能从A到B,上面承载的内容,不仅有撰写人对于时间空间的思考,更有超越维度的探索。当距离变得近了之后,感觉维度突然坍塌,随机与多变不存在了,我们更需要确定性的事情来维持坍塌的维度。
当信息本身面对历史和这个随机多变不确定的世界之时,信息需要快速,有效的统一性,以及具有高传播的特点,信息才能符合这个规定情境。延伸出来诸多现象和临时产物。比如维系性图像,它强迫观看者目光,并希望抓住观看者注意力。比如导演一次又一次的突出细节来说服人们。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达盖尔在1837年拍摄的静物照片,相信是最早的银版摄影法照片。达盖尔利用窗口光拍摄,令照片更富立体感。4)第四个问题,地形记忆是一种局部调度的记忆方式,没有了地形的记忆点,那么我们的大脑如何记忆事件?如何产生回忆?
事实上,在早期的生活经验及舞台训练中,我有所发现,演员对于台词与情感的链接,如果过早的结合场面调度,那么所产生的强链接,想要在之后的训练中改善,是极为困难的。对于演员来说,每一次的台词,与某个地形有着密切的联系,一旦演员的身体进入某个空间,回忆起当时的种种,那么就链接起了深层记忆。
地形记忆是一种局部调度记忆方式,因为通过这种记忆本身,是无法看到一切的。时间空间是流动的,是变化的,通过地形记忆,是一种欺骗,某种舞台雕塑,舞台形象训练,也是视觉暂留动作的延续。通过地形记忆的人们,只能看到一部分。
地形记忆是什么?地形记忆是指把记忆材料编码为图像,用图像对应事先确定的定位点,当你想要调动记忆的时候,记忆就和空间位置联系在了一起。这种记忆方式,演员十分拿手,当然这对演员来说是一种技术,它不是艺术。通过这样的方式是可以欺骗观众,但是无法欺骗自己。
对于人们来说,我们的大脑也是习惯使用地形记忆,某个地点,某个物品,当你拿起这个东西,走入这个空间之后,就有了密切联系。一旦离开,就会好很多,浅层的信息可以被代替。比如当一个人过于为了分手伤心之时,他需要离开这个地方,才能恢复。
这对于训练演员,治疗情感创伤,强化学习能力是有极大的帮助。但是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们的记忆是需要这样的方式才能记忆?是谁设计的?
-诸如此类,以上种种,还有一些思考,不在此累述。本书在观念上,能给人无限的启发,对于艺术创作者而言,是保留古老的观看行为,还是应用现代的反逻辑观看行为,都是值得深思的。同样名言金句也是不少,比如“记忆的内容取决于遗忘的速度”,“一种照片是时间的突然停止,另一种照片是制造一个动作的印象。把若干分散在时间内的运动浓缩到一个图像中。”
把想象变成图像,把观念变成文字。虽然信息有了衰减,但这也是作为学者启示人类的任务之一,同样也是一名艺术家的内在责任。
很有趣的一本书,可以多读几遍,慢慢体会。
Paul Virilio保罗·维希留(法语:Paul Virilio,1932年1月4日~2018年9月10日)又译为维利里奥,出生于巴黎,法国文化理论家、城市规划师、及美学哲学家。他以速度和力量发展有关技术的著作而闻名,其中涉及建筑、艺术、城市和军事。1973年起执教于巴黎建筑专业学校(École Spéciale d'Architecture),直到1999年退休。
据两位地理学家说,维希留是“战争、技术和摄影史家;建筑、军事战略和电影哲学家;在历史、恐怖主义、大众媒体、人机关系及政治上挑衅的评论员”。
保罗·维利里奥是1970年代以降最富原创力的法国哲学家之一,同时也是著名的城市建筑家、随笔作家。1963年,维利里奥与建筑师克罗德·巴朗(Claude Parent)成立“建筑原则”(Architec-ture Principe)团体,并发行同名刊物,宣扬建筑的“倾斜功能”(水平与直角被彻底弃绝),曾先后完成两栋建筑作品。1973年起执教于巴黎建筑专业学校(ESA),直到1999年退休。维利里奥的哲学著作围绕着一系列以科技、速度、城市、虚拟、事件、意外及失序为核心的概念群,代表作有《领土的不安》、《速度与政治》、《消失的美学》、《战争与电影》、《解放的速度》、《事件的风景》等。2018年9月10日,因心脏病去世,借用他在《消失的美学》一书的扉页引述保罗·德·塔斯(Paul de Tarse)的话所说,“我们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正在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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