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日,外甥给他妹妹搞了个头饰,这个头饰设计的很有意思,只要捏一下手中的气囊,耳朵就会做出各种各样动作,有时两耳竖立,有时一耳竖立,一耳耷拉,实在的可爱至极,连三个月的小外甥都被逗的咯咯笑,我把这视频发给朋友,她笑着说:“萌萌哒”“灰拾翻”。
“灰拾翻”是地地道道的一句榆林方言,意思就是胡整、胡闹,作为资深榆林人,听到榆林话总是倍感亲切,仿佛人与人的距离都拉进了许多,交流起来更方便。我的亲戚大多生活在榆林,我也从小在榆林上学,虽然回内蒙工作多年,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讲话时多少带有普通话的味道,但是依然乡音不改,我们常常把这种语言戏称为“榆谱”即榆林普通话,榆林普通话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陕北方言。

其实榆林话也有很多种,城里和城外不同,城北和城南也不同,本榆林城的人说话比较软绵,城北的人鼻音更重,更有黄土高原汉子乐观豪放的气息,城南的话咬字特别重,就连我这榆林人有时也听不懂,榆林方言儿话音,叠音使用居多,小时候听外公给我们讲毛野人的故事,里面就有“门闩闩、木墩墩”,普通话“门闩、木墩”,再如“木棒棒、不榔榔、毛眼眼,绵手手 脸蛋蛋,宝蛋蛋”,如果去掉叠音,不难发现榆林话和普通话有极深的渊源,榆林话的“美美间、展展间”,比如说:“咱们今天美美间吃了一顿”。普通话:美美的吃一顿。“我今天展展间把谁谁谁绝了一顿”。普通话:把谁谁谁狠狠的骂了一顿。大家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榆林话更美气?

就说普通话里的“碎”,普通话一般指把东西弄坏了,打碎了。榆林话可就有趣多了,如果小男孩摇头晃脑,不听话,老人就会骂:“谁家的碎脑小子”;看到羊群里有的羊个子小,他们会说:“那个羊碎碎间,卖不上好价钱”;看到地里的土豆太小了,就说:“唉,咋间都碎柳把戏的。”有的时候“碎”和“侯”“小”通用,我平时就称我最小的姑姑 “侯姑或者侯娘”,再如榆林话把小男孩叫侯小小,小女孩叫侯女女,也统称侯娃娃,鲜活生动,听起来格外亲切又充满童趣。

《赶牲灵》《兰花花》这些耳熟能详的陕北民歌里,里面的榆林方言非常多,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三盏盏的个灯”“白格生生脸蛋,碎格纷纷牙,亲口口说下些恼话话。”当年电影《人生》热播的时候,那曲“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望哥哥”风靡校园;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插曲《一对对鸳鸯水上漂》,原汁原味,饱含深情,像故事,像散文,妙不可言。如果让大家去用普通话演唱这首歌,一定会被老乡骂“绝他大板筋”。我总觉得陕北民歌还是有陕北人用地道的陕北方言演唱更有味道,我也听过一些歌手演唱陕北民歌,由于他们不懂陕北方言,鼻腔里缺少鼻音,怎么也唱不出陕北民歌那种浑厚大气的感觉,倒有种东北大碴子味道,实在不伦不类。

有人说,榆林话,陕北方言听起来总是那么土;有人说,去外地和别人交流,这一口陕北方言让人不敢开口,开口矮半截。追溯陕北方言,榆林话整体上属于晋方言,如果你去山西,就会发现我们的语言和山西话近似,根据推断,大概在明代的时候,大多数榆林人从山西大槐树迁移过来,再加上地处陕甘宁蒙晋五省(区)接壤地带,各民族融会贯通,逐渐形成今天的陕北方言。追溯到更远,陕北话起源于先秦时代,作为老秦人的后裔,看到陕北方言经过几千年都没有失传,我们是不是应该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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