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诗用五言古体,而不用更普遍的七言形式,对这一点他有自负:一般人多作七言,易写难工,境格不高,常借助三百首调动调动字句而已。我倒“人弃我取”,专写五言,因为古文底子好些,又记得较多典故,且熟读汉魏诗,所以旧瓶装新酒,写来倒还有意思,和目下一般旧体诗不大同,笔拙意朴诚而自有其格。
这颗创造的心总是不死,一有机会,就又跃跃欲试起来,用沈从文常用的一个词来说,是挣扎。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生命里积蓄了太多的东西,在内部活动和孕育,生命里总像有种综合势力,在作种种挣扎;是生命的一种总和,在要求化为创造的形式。只能说是生命的一种总和。包括极小极小性格的形成,和生活经验的复杂,以及千百种书,万千种画,和无数古里八怪不同的人,不易设想的种种生活,以及生活中所接触的人事,且用了个六十年揉杂成一体。
放在任何情况下,支配自己生命的,不是一般社会习惯,却是一点理想,理想也可以当成庸俗迂腐的不切实际的打算看待,但究竟还是理想。
在一个长长时间里去陶冶、锻炼,学什么都习惯于抓的紧紧的,将一切消化,逐渐积累成为个人的力量,永远在进取中充实自己,丰富自己,也修正自己······,到后来,便似乎和一般存在日益不同了。总像是有一种力量推之向前,支配他的不是当前,恰恰是大量种种过去和一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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