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几个月,春秀茶饭上有点不纳。吃得少,有时饿得很,做完饭被油呛得几下,又不想吃了。这要在娘家,肯定爷娘都要想法子给她做点吃的。张腊秀这里,却颇不以为然。
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她怀明堂的时候,还不是吃不到什么。自己那里腿肿着还下田呢,见不得春秀这娇惯样儿,更不提去给她设法弄别的吃。
明堂自从近不得春秀的身后 ,热情也大为下降。心里总窝着一团火,春月里下田做活,时不时就和王冰清爷儿父子拌几句。
爷儿俩都是火爆脾气,王冰清是被婆娘压着,平时在家也不敢高声,明堂比他爹自由些,娘老子惯着,也不怕爷老子。两个人在田梗上抬农具,一言不合,都嫌对方姿势不对,使劲一别,明堂居然把爷老子别到田里去了。
王冰清骂骂咧咧地从田里起来,扔下农具不管,自回家去换衣。
明堂坐在田梗上生闷气。刘二妹在隔壁田里看见,丢下扒秧田的木扒子,哈哈大笑起来。
王明堂看着她笑得一颤一颤的胸膛,腹中升起一团火来。捏起身下一块土,朝着她扔过去。
刘二妹斜一眼明堂:“哎哟,这是哪来的火气啊,阴着个脸,怪可怕的。”
王明堂歪头瞅她:“你男客呢,让你一个人在田里?”
刘二妹拖个长腔:“他呀,不晓得到哪里去浪罗,让他回去拿个东西,半天不回来,莫不是隔壁那个骚货勾去了。”
王明堂来了兴趣:“那你还不去盯着。”
刘二妹叉着腰:“管他做什么,随他呀,又不比你,春秀看得着紧。”
王明堂听得她这话儿,心里亚如五百只猴爪在挠。
回屋后,明堂也不和爷老子说话。王冰清见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心头无名火起,指着他就骂道:“免崽子,好得很哪,还敢别你爷老子了。”
王明堂此时已经另有算计,不把爷老子的话放在心上:“这还不是你先别我的,那我不别一下,还不是要掉到田里去?”
王冰清更气了,转头朝张腊秀发火:你看你养的儿,眼里还有没有爷娘。张腊秀不以为然:有啥,你俩这爆脾气,就不能到一块。都消停点。
王冰清见婆娘和稀泥,只得在口头自己下个台阶:好好好,你就守着你的好儿子过,看到老了,有你哭的时候。
这话张腊秀就不爱听了,媳妇儿还在这儿呢。“你个死老头子,儿子哪样不好?嘴又甜,又肯搞事,哪个不喜欢?你莫乱讲。”
明堂趁机说道:“这几天队里抽人去修沟渠,旧年冬里那里还有一段没有清淤的,眼看这一片田就要用水的,不如我去修渠?”
王冰清有点急了,顾不得才和儿子吵过:“那怎么要得?自家屋里插田没得对手!”
明堂早有打算:“有春秀在家就行了,娘跟你做对手,元枝也可以帮忙,田里坯子都弄好了,没有重东西要抬,你们搞得好,我到队里出工,也可以发钱的。到时候儿子生出来,不要用钱的?”
就这么说定了。王明堂心里好不高兴,这下又要在刘二妹家打伙,倒要看看她的胸脯大不大……
到得热天里,春秀的肚子显出来了,做起活来笨重得很,有时实在挪不动,就任性休息下,也顾不得张腊秀在耳边嘀咕:做个长工,也要歇会呢,我这又不是个奴隶。
张腊秀又在明堂耳边吹,说春秀懒得很。王明堂此刻正与刘二妹火热,夜里归屋,也不碰春秀的,见她大着肚子,更没性趣。闻听老娘琐琐碎碎,不耐烦地道:“你讲她几句噻,要她做事就是的了。”
因此春秀过得颇不顺心,孕中本就情绪一般,又得不到体贴,倒养得比孕前还差些。有时回娘屋,爷娘问她是不是过得不好,她总是回道:“还好,还好,可能是有点不适应。”免得爷娘担心。
九月间,春秀正在地里和元枝两个扯花生,突然觉得肚子疼,一股热流从小腹里出来。心里晓得怕是发作了,连忙坐在旁边地上,对元枝道:“你快扶我起来,我怕是要发作了。”
元枝慌忙扔下花生,扶起嫂子,一边往回走,一边扯着嗓子喊娘。
头胎生得异常艰难,足足疼了两天,好在这段日子春秀吃得也不多,孩子不是很壮实,终于是生出来了。没有他们说的什么横胎啊,头大啊的状况。
英娘闻得讯息,忙忙叫春兰把攒下的鸡蛋提起,又让德怀把圈好的母鸡拎了两三只,等不得王家办洗三,就先把东西递来了。
王明堂今天在家,头次当爹,心里颇为高兴。多在家待了会,春秀嗔他:“你不是天天忙得很,今天怎么不忙了?”
王明堂哈哈一笑:“都是为儿忙,今朝倒要好好看看,是个什么宝贝值得爹爹忙。”
英娘进得门来,舒了一口气,还好,头胎得儿,婆家喜欢些。这王家的不是什么体贴人,望春秀傍着儿子得些松活。
王家添了孙子,满月酒办得很是张扬。王冰清迎客的嗓门似乎都大些。
刘二妹也来吃酒,觑空拉扯明堂,似笑非笑地:“哎呀,明堂,你这一点不耽搁呀,儿子也抱上了。啊?”
王明堂见她那副浪荡样,心里痒得很,当看外面那么多人心里更有一种悬悠悠的感觉。嘴上正经道:“那是,不耽误。”一边趁人不备,掐了二妹的屁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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