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我的爷爷和我一样坐着火车进京。不同的是他的手上没有车票,不仅是他,整列火车的人都没有车票。除了作为临时车长的爷爷,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列车开往何处。即便是面对刚从医院赶来的妻子、襁褓中大病未愈的小儿子和三个拎着大包小包全副家当不停追问的孩子,他依然守口如瓶。仅仅是在家属车厢瞥了一眼,他就转身挤进了下一节车厢。
奶奶一手抱着不满十个月的小叔叔,一手拿着一袋阿莫西林,婴儿的喘息声并没有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反而一刀一刀地割着奶奶的心。这趟车不知道要开多久,出院时,奶奶央求医生开了整整一袋消炎药,她并没有打算按医嘱喂药,她生怕婴儿的病情再反复,把药量翻倍是奶奶一贯的做法,这样的做法虽然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确实有效。
十岁的大伯不停扒拉着行李,小声地数着,一件也不能丢,少了是要挨揍的。我爸爸的周围自然是围绕了一群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推推搡搡打打闹闹。姑姑趴在打着行军带的被子上睡着了,一连两天的打包工作把她累坏了。在两天之内,全靠三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把一整个家装进一只只箱子里,他们实在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就在整列火车开开停停了几天以后,就在叔叔把一整袋消炎药吃完了以后,就在孩子们再也没兴趣在车厢里打闹以后,就在大伯终于数清了行李以后,就在一个深夜,列车终于停了下来,并且不需要再前进了……
爷爷奶奶的革命故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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