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前车辆熙熙攘攘,店里却出奇得安静,一个客人也没有,她翻阅着书本,一页,一页,但此时她却无心阅读,脑子里出现了周星驰电影食神里的画面,那个一番振奋人心的举动之后,几个人守在门口拿着苍蝇拍打苍蝇的画面。
百无聊赖,她时不时地看向门外,无外乎是南来北往的芸芸众生。她有点讨厌自己,既想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但却又在努力地融入人群。她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一些日子下来后,她注意到了那个每天都会经过的男人,一个总是边走嘴里边喃喃自语的人。他衣着肮脏,举止异常。有时一天来来回回好几次。她好奇地走到门口,试图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她什么也没听清楚。从男人嘴里溜出来的似乎是一串串古老的咒语。
她暗自在心里猜想,这男人莫不是这城市里隐藏的邪恶巫师,悄悄地把罪恶的种子散播,在这城市污秽的地下水道里渗透。终有一天,罪恶从地底下爆发,一个邪恶种子侵蚀一个人,最终,这座城市变成了地狱的模样。她停止了想象,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
隔壁的那两家又吵起来了,她仍旧听不清楚别人在吵什么。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最近她似乎总是听不懂别人说话。
对面的女人过来借东西,一把剪刀。她把剪刀给女人之后,女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真是太可怜了,小白让人给药死了!”
“怎么被药死的?”她觉得她应该搭话。
女人见她搭话了,越发情绪高涨,“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家伙,小白一大家子,就剩一条了,其他的全药死了,真是造孽啊。”女人脸上的肌肉随着情绪的起伏在颤动着,带着油腻的反光。
小白是附近的流浪狗,一开始是一只,后来怀孕了,生了一窝,他们说是有三只,但她从来都分不清哪只是哪只。后来小白就带着它的孩子在这附近讨吃的,谁有点什么就扔给它们吃。大家倒是挺习惯这一大家子的,它们的家族也越来越壮大,大概七八只的样子。
然而今天,就剩一只了。
女人喋喋不休,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女人见状也草草结束了话题走了。
她前几天去超市的时候,还带回来一包火腿肠,打算给小白它们一家的。今天女人告诉她,小白死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包火腿肠。
老家来了电话,说是家里有事得让她马上回去。她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物就匆匆赶回去了。临走前,她看了一眼那包放在桌子边上的火腿肠,没有把它带走。
一个星期后,她刚一回来,对面的女人就过来了,带着一个星期前借的那把剪刀。
“多亏了你借这个给我啊,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知道吗?”女人又想说些什么了呢。对于女人的这种自来熟,她总是既羡慕又厌恶的。她不知道该跟女人说些什么,又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你知道吗?那傻子死了。”
“死了?”
“那傻子,吃了别人药狗的食物,被毒死了。真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唉!”
“那,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无亲无故的,政府给出的钱,给火葬了,就葬在那个什么什么……”
“不用追究责任吗?”
“追究什么啊,也不知道是谁下的药,再说,这不是意外嘛,一个傻子,谁在乎……”
女人的两片唇一合一开,似乎永不疲倦。她感觉有点晕眩,那唇中间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吞噬掉所有的东西。
原来那个男人不是邪恶的巫师,他被葬在了这座城市罪恶的地底下。
他们说他是一个傻子,他被葬在了这座城市肮脏的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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