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诗集《行走的风景》选发）

老树（诗集《行走的风景》选发）

老树

一

是一种高度，让人们仰望小草低头飞鸟停翼。

是一种深度，让大地感动流云驻足岁月逃遁。

是一种襟怀一种坚韧一种大智慧。

比炊烟更老比爷爷更老比星光更老。

比回忆年轻比夏天年轻比童年年轻。

像枝头的那些朵朵鲜花累累硕果；

像枝上树皮的沟壑和穿梭的蚂蚁；

像根须的足迹和埋藏多年的老酒。

没有什么比一棵树的年龄让人感动。

二

和老屋相互对峙的年代，没有人知道

是老树和老屋谁更老。

是茅檐上飘摇的青苔装点了岁月，

是墙角上缀结的蛛网过滤了时光，抑或

是那高枝上的雀巢孕育了未来，

是那树干上的伤疤刻录了过去？

从爷爷的白发中已经读不出了风雨沧桑悲欢离合。

从奶奶的豁牙间已经品不出了苦辣酸甜喜怒哀乐。

一株生长的历史，一树流动的风云。

三

像树下的老石磨，将一年的风霜雪雨吞吐咀嚼。

那头老驴就被蒙着双眼混沌地负重奔走，

书写自己单调的年轮。树木的年轮像老人额上的皱纹一样

感人至深。点点滴滴记录着自己走过的路上，

磕磕绊绊碰碰撞撞跌跌倒倒轻重缓急扑朔迷离。

只有那口古井和老树的枝丫相对永恒。

井架上的辘轳转动着那些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的岁月，

盘旋的井绳从远古开始，

纪录微笑纪录汗水记录黎明记录黄昏……

四

其实不在乎开花灼灼结果累累。

木秀于林需要一种勇气？

落叶归根算是一种壮美？

老树新枝是诗意的表达还是生命坚强的声音？

春华秋实是注定的归宿抑或结束是另一个开始？

我们要选择一种状态作为开端或终点，

如花儿般绚烂果儿般甜美叶儿般平实根须般谦逊。

没有胜者便无所谓失败和成功。

像一杯酒一段路一个梦和一次坐禅。

五

作为一种高度注定要被仰视，

应该正视撑起的一片天空下面寸草不生。

作为一种神秘注定要被膜拜，

应该包容巾幡的飘拂鸟儿的聒噪雷电的袭击。

裸露的根须是我们筋骨暴露的手掌，

大地是我们的开始也是我们的结束。

树是执著一生的思想，

人是一棵行走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