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很焦虑。我接了以前工作单位领导的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是他听说我对象在某地产公司上班,想咨询一下他关于该公司房子的事情。之前领导一直待我很好,我从心底里感激,所以当时的对话并未加思考,说的也全是实情。我告诉他,我对象不在销售部门,但是买房子的事情应该也帮的上忙,因为整个公司都有卖房任务。过了一会儿,对象给他回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基本情况,并告诉他如果找他买的话,可以再打个折扣,因为是内部员工,他道谢以后电话就挂了。而我仔细回味以后,却开始了无限的焦虑。为什么呢?我们真的是实话实说,确实有卖房任务,确实也了解情况,确实通过我老公的话可以省下三四万元钱。可是这些话说出来以后,我想或许我们应该保留一下,只说他需要的信息,等他开口需要帮助的时候,再说可以帮忙呢?是不是就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热切的希望他买房,好完成销售任务,甚至从他那里赚提成呢?扪心自问,我们的确没有,真是只是实话实说。我万分担心会造成这样的印象或已经形成这样的印象,深深自责对于这样人际关系的处理,从来都不懂得如何收放自如,如何恰当而得体。于是,陷入深度焦虑。我自责自己的社交能力,我渴望在品德上得到认可,我害怕自己不被信任。
这样的焦虑时刻无处不在,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担忧一切,害怕一切呢?我不知道。年初,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刚开始的时候,我焦虑,焦虑每天确诊的人数,焦虑无法控制的疫情,焦虑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仿佛世界稍不留神就会毁灭一般,而我也要为这毁灭承担责任。作为一名老师,我每天疲于各种信息表格的统计,各种健康信息的汇报,各种文件的转发,各种抗击疫情活动的组织。我几乎都是被手机的消息铃声惊醒的,我害怕一醒又有无数新的表格,新的通知等着我,我也害怕错过某一个信息,工作不被认可。后来的几天,习惯了表格的轰炸,又来了网课的通知。每天一睁眼就开始都被一群消息提醒着你要备课,你要准备好直播,你得抓紧,否则开始网课以后必定是一片狼藉。于是,我又开始焦虑的如陀螺一般地搜集资料,准备课件,录制课程等等。各种章程和规定也是一变再变,一改再改,每变一次,我就重新被轰炸一次,每改一次,我的焦虑就加深一次。诚然,所有的老师,所有的其他人,可能都跟我面临一样的问题,或者我的问题在别人那里根本不值一提,可我就是因为这些“小事”焦虑了,难过了,觉得无法呼吸了。之前可以短暂逃避现实的时间,全部被焦灼的焦虑代替。我对父母说,身体是轻松的,心灵却异常疲惫。以前,只能靠暂时躲避换取下一阶段的生存,那么现在我又能怎么办呢?偶尔跟同事聊天,笑说我焦虑得要死了,他们都不解的打趣我,在家呆着不好吗?你焦虑什么?
是啊,我到底焦虑什么呢?我渴望工作之外的一段自由,我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把工作做到完美;我渴望被认可,我也不能放弃去承担职业的责任,我绝不会允许自己不努力,不负责;可我又是真的那么渴望一段平静而又自由的空间。而放松的每一分钟,都在耳边提醒着我,会落后,会被超越,会后悔,会自责。这种矛盾的心情无解,只能自救。我可以自救吗?
随着网课开展的如火如荼,焦虑日渐减少。疫情的形式也不再那么严峻,企业纷纷开始复工,市场也开始营业。我还焦虑吗?我焦虑。在家整整宅了两个月,突然马上要返回到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中,竟然开始害怕好不容易稳定的心情被打破,那么一切又会卷土重来了。同事、孩子没有一个我不害怕见到的。当然,疫情解除是非常振奋人心的,但是焦虑却不会随着任何事情的结束而停止。因为,它来源于我自己。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愿意承认,这所有的焦虑,可能都源于自己的“自卑”。天哪,我终于吐出了这个词,对着许多不知名的陌生人。对,就是自卑。自卑怎么去定义呢?不见得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当你无比渴望他人的认可,当你无比在乎别人的评价,当你无比患得患失,当你害怕犯错,甚至于说错一句话,甚至于某一刻看起来不那么优雅美丽。你的内心一定是自卑的。如果一个人连如何下车都要在心里排练无数次,那么他一定是自卑的。我就是,每一件事情,我都会排练无数次,我不会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出现在公共场合时会不自觉地紧张,哪怕是去点个餐而已。当然,所有的一切,别人是看不出的。当你习惯于逼迫自己面对,改变,迎接的时候,自卑也只能在你心里了,焦虑自然也无时无刻了。
我的自卑来源于他人的认可,与强者的比较,和对自己的不满与苛刻。这样的我,很痛苦,我要一直忍受因为“自卑”而不断产生的焦虑,因为焦虑而不断逼迫自己的内心。而当这种痛苦习以为常伴你左右的时候,你也会慢慢接受这样的自己。毕竟这件事的焦虑总会被下件事的焦虑代替,而驱赶掉自卑也只能依靠你日复一日积攒的底气和面对未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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