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痛叫“不在场”

（1）当我不在时，你却受了苦

2002年，我在县城读高中，有一次放假没回家，让同村的一个同学帮我带被子，而爸爸负责把被子送到那个同学的家里。小假期结束，我顺利拿到了被子，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一年多以后的一天，妈妈因为什么事情对我不满，气呼呼地说：“那次要不是你让送被子，你爸也不会被狗咬！”

我爸竟然被狗咬了，我这么晚才知道。

后来听妈妈说，那日天色已晚，爸爸抱着被子走路去同学家，不想半路竟然蹿出一条大狗，爸爸分明并没有招惹它，它却凶猛的扑向爸爸。在那一刻，我不知道爸爸经历了怎样的害怕甚至惊恐，当恶狗的牙齿撕咬着爸爸的胳膊，爸爸又是如何摆脱了它的纠缠，这一切的一切，我一无所知。当在几百个日日夜夜后终于知道这件事，只感觉有一根针，在一瞬间刺进了我的心里。

就是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有一种痛叫不在场——恰巧你不在，恰巧你最爱的人遭遇了这种或那种的意外，可以承受的和不可以承受的，都统统承受。他们痛在身上，我们痛在心里，这种痛说不出，却直抵心的最深处。

有句话叫“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这种扎进心底的痛，也正是如此，当我们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逐渐麻木了自己，以为已经不再痛，却又会在突然之间被一个新的意外惊醒。

2007年国庆回老家，是奔着收玉米回去的，可到家时发现玉米已经全都收完了。饭后跟妈妈在小院闲聊，说起几天前的一个意外。

那天爸爸开着拖拉机，装了满满一车玉米，而妈妈就坐在玉米上，当车子开到村口的拐弯处时，兴许是碾到一块石头，车子一晃，妈妈被摔到地上。妈妈已经60多，身子骨原本就不太硬朗，在猝不及防地被摔下去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惶恐和疼痛，又是怎样挣扎着重新上车跟爸爸回的家。而一向不喜欢看医生的她，在被摔之后的几个夜晚，又经历了怎样的辗转难眠？

听妈妈说完，我借口回屋喝水，悄悄抹掉眼角的湿润。说不出却又压不住的痛，只能通过眼泪来释放。

（2）当我不在时，你却消失了

2015年，我从北京撤回到保定，跟两个多年未见的高中好友小聚了一下。那是8月份的一个下午，蕊蕊开车接上我，又去接上小芬，一起去往她家里。那天下午，我们一起买了菜，并分别秀出自己的厨艺，做了三道菜——西红柿炒鸡蛋、干锅圆白菜和素炒西兰花，外加一锅米饭。

多年未见，我们聊的很嗨，晚饭后还去军校广场逛了逛。彼时天气还很热，蕊蕊却戴着口罩，我心有不解却并未多问，还以为她是忌讳这污浊的空气。

这次告别之后，我们都忙于各自的生活，并未再见。直到2016年的年初，有一天晚上将睡时，小芬告诉我说：“蕊蕊已经不在了。”疑问瞬间心中生——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我看小芬并不像开玩笑，便认真的追问，这才知道，蕊蕊在一年前被查出癌症，已经在这个冬天离我们而去。

我喊不出一句“天哪”，只觉得心已经瘫软。原来，彼时我们三人相聊甚欢时，蕊蕊却承受着死亡的威胁以及种种不可承受之痛。我不知道，蕊蕊当时是怎样做到了强颜欢笑，我更加不知道，在临近生命终点的日子里，她是怎样挨过了一日又一日和一夜又一夜的煎熬，我同样也无法知道，在诀别人世的那一天、那一刻，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痛苦，怎样的不舍和无助。那一切的不可承受，她都受了。

“天哪”，在这个难眠之夜，我还是禁不住在心里一遍一遍默默的呐喊。你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再也寻不到。

（3）当我不在时，世界都变了

2008年汶川的大地震，一定还有很多人记忆犹新。那一天，5月12日，中午，我在宿舍准备毕业论文，时不时地跟舍友侃一句，时光也算悠哉。突然，隔壁寝室的姑娘跑过来大喊：“四川地震了，8级！”宿舍几个姐妹不禁异口同声的问：“怎么会？”上网一看，果真是的。

彼时，关于汶川地震的图片已经铺满网络，残忍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我呆坐在那里，想象着刚刚过去的14：28分，我不知道，在那一刻，汶川的人们经历了怎样惊恐的一幕？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亲人之间毫无准备的永别，都在一瞬间施加在他们身上，无分长幼，亦无分男女，这是怎样的残忍，甚至残暴。

后来有数据显示，截至2008年9月18日12时，汶川大地震共造成69227人死亡，374643人受伤，17923人失踪，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破坏力最大的地震，也是唐山大地震后伤亡最严重的一次。我不知道，这偌大的数字意味着多少家庭的破碎，意味着多少单薄的身躯和脆弱的生命的挣扎，而在我们逐渐遗忘了这一灾难的日子里，那些有幸活下来的汶川人又是如何艰难地抚平创伤，重新迎接清晨和日落？

生活的意外面前，人总是猝不及防；自然的灾难面前，人注定无力抵抗。如果恰巧我不在，如果恰巧你遭受了意外甚至灾难，留给我的便只有说不出的痛。为什么偏偏我不在，为什么偏偏这时你却受了苦甚至遭了难，这样的一种“不在场”，于我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而这遗憾本身就像一把刀子，戳进我的心窝。

人生，最痛的是不在场。

人生，最暖的是伴身旁。

人生一路，风雨蒹葭，陪伴是最深的爱，陪伴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你，是否懂得了珍惜身边人？

你，是否懂得了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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